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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1页）

&esp;&esp;只是那种感觉他不敢深想，他就把这种不舒服遮着，瞒着，假装无事存在。

&esp;&esp;等到老了以后回想，他才隐约明白，其实那时候，他应当还是有几分在意李蓉的。只是秦真真是他心里一道坎，他太难接受自己喜欢了一个人，又移情别恋，喜欢另一个人。

&esp;&esp;而最重要的是，感情这件事上，他太怯懦，他需要的是一份稳定的感情，要么明明白白让他死心，就像秦真真，他清楚知道这个人不会喜欢自己，那么他一厢情愿得踏踏实实。要么就要清清楚楚让他放心，让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喜欢自己。

&esp;&esp;他最怕的就是李蓉这样，偶尔时候觉得她或许也把他放心上了，但一瞬间又觉得她眼里他就不算个东西。

&esp;&esp;这让他不敢喜欢，而李蓉也是果断，知道他在意秦真真，便立刻抽身，从分床，分房，到分府。

&esp;&esp;没给他半点余地。

&esp;&esp;她不仅离他离得远，似乎还讨厌他，他任何示好，她都看不惯，要作践，他生气，他们就吵，反反复复。

&esp;&esp;于是他只能在自己坚持的路上，一路走下去。

&esp;&esp;他就只能不断告诉自己，秦真真很重要，既然已经和李蓉说好了，就该坚持下去。

&esp;&esp;就像一个赌徒，筹码赌得太大，就只能一直赌下去，回不了头。

&esp;&esp;直到苏家覆灭，苏容卿入牢，他听说李蓉去求李川，甚至当庭顶撞，被李川杖责。

&esp;&esp;他急急赶进宫里，看见李蓉被打得一身是血趴在地上，见他来了，还要用染了丹蔻指甲的手死死抓着他，沙哑着声同他说：“裴文宣，我要保下苏容卿。”的时候。

&esp;&esp;他说不清那时候的感觉，就是一瞬间觉得心像被人剜了一块，这样剧烈的疼终于让他清醒，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esp;&esp;他终于后悔了。

&esp;&esp;获救

&esp;&esp;人的后悔是很复杂的。

&esp;&esp;他也说不清，那份后悔中到底夹杂了多少东西。

&esp;&esp;或许有几分喜欢，但更多的，也许是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李蓉，他的妻子。

&esp;&esp;而李蓉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他可能喜欢的人，她还代表着，他原本可能拥有的，一个圆满的家庭的。

&esp;&esp;如果当年他知道如何当一个好丈夫，知道一个男人在成婚后应该如何处事，如何承担自己身上的责任，他能理清什么事他该管，他不该管，或许他早早就和李蓉有了孩子，他们这辈子，也能各自好好过下去。

&esp;&esp;这种悔恨在李蓉和苏容卿在一起的时候到达顶峰。

&esp;&esp;他和李蓉争吵过，李蓉给了她巴掌，他也推攮过李蓉，他们可谓将自己最丑恶的姿态展现给对方，李蓉骂他窝囊，他说李蓉放荡，他们互相嫌恶，在漫长的时光里，他们见面就吵，他觉得这个女人泼辣无理，放纵堕落；她觉得他阴狠狡诈，小肚鸡肠。

&esp;&esp;吵得久了，他都不记得李蓉当年是什么模样，更不记得，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也是，可能有那么几分喜欢她的。

&esp;&esp;他们两个，后来大半生，他们一面当着盟友，商讨着政事，一面又看不惯对方的行径，互相猜忌。

&esp;&esp;从一开始见她和苏容卿在一起的时候心有不甘、后悔痛苦，到后来见他们，就只剩下麻木与看不惯了。

&esp;&esp;因为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依偎，互相陪伴，哪怕苏容卿最后还是动手杀了李蓉，可裴文宣却清楚知道，苏容卿哪怕是在动手前一刻，他对李蓉，应当也是真心的。

&esp;&esp;他们两个走过了二十五年，而他却始终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esp;&esp;他每一次看到小孩子、看到其乐融融的家庭，他都会觉得茫然，在那种孩子多的友人家中坐一坐，他都觉得有些难受。

&esp;&esp;越是到晚年，他越容易想起年轻时候的一些片段，他会清晰记起，李蓉也曾和他一起趴在床上，思索着该要几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esp;&esp;他曾经恨着苏容卿，觉得是他窃走了他的幸福，可等如今生死走一遭，苏容卿不是当年的苏容卿，李蓉也成为了十八岁的李蓉，他回头一望，才发现，其实人生走到那一步，并不是别人的错，他是要负极大责任的。

&esp;&esp;如果这辈子能再重来一次，他想和李蓉好好过，他想当一个好丈夫。

&esp;&esp;可是，这辈子重来了，李蓉却还是当年的李蓉。

&esp;&esp;他永远有不了那个是十八岁对他一心一意的妻子，于是他也就失去了对这段婚姻的兴致。哪怕知道这段婚姻，或许避无可避。

&esp;&esp;裴文宣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懵懵懂懂睡了过去。

&esp;&esp;一夜睡到天明时分，两人在早寒中缓缓醒来。

&esp;&esp;旁边的火堆已经灭了，只留了些还有温度的余灰，两个人夜里不知不觉，早冷得挤在了一起，李蓉有些茫然睁眼醒过来，靠在裴文宣手臂上，叫了声：“裴文宣。”

&esp;&esp;裴文宣睁开眼睛，旋即感觉手麻，而后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故作镇定，先抽了手，然后起身，李蓉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见他姿态甚是僵硬，不由得道：“你紧张个什么？”

&esp;&esp;“我怕你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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