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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第1页）

&esp;&esp;他尚未从失去祖母的悲恸中缓过来，便被安排着，刺杀了他的皇兄孝昌皇帝。

&esp;&esp;他被大索，幸而事先有所提防，这才在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死里逃生，暂时隐匿到了相对安全的西苑，但受伤失血过多，支撑不住，最后还是倒在了草丛的深处。就在意识将要陷入昏迷之际，他咬破舌尖，以剧痛来逼迫自己保持着清醒，等待救援之人寻到他，尽快离开这里。

&esp;&esp;他不能就此昏迷，若就那样昏迷过去，他或将永远都醒不来了。

&esp;&esp;他还不能死，他无法抛下他对母族的责任。

&esp;&esp;就在他强行保持着意识清明之时，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件他后来总是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esp;&esp;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发现了他。

&esp;&esp;起初她显得惊疑不定，似是不敢确定自己的所见。

&esp;&esp;随后，她应该是认出了他，那个瞬间，她双眸中流露出的震惊和恐惧之情，令他的心砰砰直跳。

&esp;&esp;他装作昏迷，暗暗观察她。见她慢慢地靠了过来，最后，停在了距他数步之外的草丛里。

&esp;&esp;那一刻，他心中生出的的事情。

&esp;&esp;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期待，包括他的母族阙人。

&esp;&esp;但他拒了，毫不犹豫。

&esp;&esp;他无意登基为帝，没有半分这样的念头。

&esp;&esp;他将皇位传给宗族中的一个少年，端王监国，自己除去金冠，脱下王服，改道髻，穿他年轻时穿过的一袭旧道袍，脚束芒鞋，出京而去。

&esp;&esp;他的责任结束了。

&esp;&esp;这一生，再不欠谁人什么。该还的，还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esp;&esp;无忧无愁，寻仙问道，朝游北海，暮宿苍梧。

&esp;&esp;他的余生，将得解脱。

&esp;&esp;他如此告诉自己。

&esp;&esp;在离开京都的前一夜，他悄然去了皇陵。

&esp;&esp;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去那里。

&esp;&esp;或是为了和少年时那个曾在此幽居过三年的自己最后道别。或者，也是为了看一眼她最后死去的地方，为她插上三柱清香。

&esp;&esp;毕竟，从前她曾放过自己。

&esp;&esp;他到她的陵前，拜祭过后，出来，待要飘然远去，遇到了一个为她守陵的老宫人。

&esp;&esp;宫人认出了他，看着如今一身道装的他，泣不成声。

&esp;&esp;那个时候，他方知道，原来当日城破前夕，她曾派人去向自己求助。然而他打马而过，纵然曾经回首，依然还是未曾为她停下那前行的马蹄。

&esp;&esp;也是那个时候，他方知道，最后一夜，她独自登上古原，坐在那块巨石之旁，泣了一夜。第二日，她便被沈旸所掳，死于马下。

&esp;&esp;他惊呆了，待回过神，竟然心痛如绞，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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