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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高景焕目光如井水寒澈见底,紧逼一步,冷斥:“谢公子,本官佩服你临危不乱,可这人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言毕,高景焕从案卷中抽出一张远胜镖行的暗镖的压运单,冷然一笑道:“谢公子对这张暗镖的单应不陌生吧。”
&esp;&esp;高景焕也不待谢卿书开口,他扬着手中的单据,朗声道:“这张,是半个月前,谢卿书亲自下扬州,伪造女娲玉舞人的进货的购买契约书,玉舞人从扬州运至皇城的镖局暗镖的托镖书时,与远胜镖局的人立下契约书,上面明明白白地签着宋子昂的签名,这签名,与这数百张,这几年,通过远胜镖行运往南皓的暗镖托运单是一模一样。谢大公子?”高景焕微微一停顿,微微翘起唇角,嗤之以鼻,缓了声问,“本官记得,就在这公堂之上,两个时辰前,公子曾亲口对刑检司高大人说,有关女娲玉舞人所有的来往手续,全是你一人伪造,这话,本官没记错吧!”
&esp;&esp;高景焕的最后一句,语声虽轻,却是尘埃落定!
&esp;&esp;驳得谢卿书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sp;&esp;看到谢家的人眼底掩不住的失望,谢卿书心底是难抑的痛苦,这是针对他所设的局,就算他当堂对天发誓,也抵不过证据如山。
&esp;&esp;谢晋元再也沉不住气了,压制着声量问,“大哥,这些年,谢家的帐是你管的,你估个数,如果这丫鬟说的是真的,你倒是说说,这里头大概有多少假帐。”谢卿书是以谢家的名义出去经商,若这些买了赝玉的人,来谢家要债,恐怕谢家这一次栽了,就永无翻身的可能。
&esp;&esp;想到一门的老小,他如何不急?
&esp;&esp;谢晋河汗淋涔涔,脑子里乱得象塞满了棉花,哪会说得出具体的数字,唯有一个模胡的概念,谢家这三年,经营顺利,最赚钱的一块,就是谢卿书负责的玉石的拍卖,他一直以这个儿子为荣。
&esp;&esp;高堂上,高世忠惊堂木用力一击:“谢卿书,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esp;&esp;谢卿书冰凉视线冷冷落在高世忠的脸上,黑眸越发了沉涸下去,挑了一下唇瓣,一言不发。
&esp;&esp;高世忠沉声道:“谢卿书,你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在公堂之上,沉默就是默认,你想清楚了,要不要回答本官的话。”
&esp;&esp;谢卿书冷然一笑,“悉听尊便,官字两个口,怎么说便怎么是。”言毕,眸光直直探向暖阁之上,眸光里全然是烈焰般愤恨,尽看他看不到绢纱后的人,但他相信,此时,兰天赐的眸光一定是落到他的身上。
&esp;&esp;周玉苏内心挣扎沉伏,这是她今日所求、所愿,但看到谢卿书被人重重压迫至此,她的心又感到难言的涩苦,忽地,猛地想起,夏凌惜似乎一直置身其外,不由然,猛地尖声抗议,“高大人,这三年,夏凌惜与谢卿书无数次暗中合作,谢卿书有罪,那夏凌惜呢,难道就因为她死了,就可以不追究么?”
&esp;&esp;静伫一旁,至始自终身如玉立的骆珏笙缓缓开口道:“高大人,您可以将宋子昂所报的公帐与夏凌惜所做的帐本对比一起,您可以看到,夏凌惜所进的玉是公帐上的玉价,那就代表着,连夏凌惜也不知道这玉材是假的,周夫人,你方才所说的,谢卿书与夏凌惜狼狈为奸,并不成立。”
&esp;&esp;单经亘马上接口道:“夏凌惜进了谢卿书的玉石后,雕出饰品,有不少是被双缘拍卖行自已留着,难不成,她还自已坑自已的店铺不成?”
&esp;&esp;钟氏脸色急剧变幻,急急摇首大嚷,“不要信这丫鬟的话,我儿子是不会做这等事,他是谢家的长子长孙,又没有旁的兄弟跟卿书争,谢家迟早是他的,他何苦要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她已经要面临狱之灾,看这情形,丈夫和婆婆是无望了,唯一的依靠就是儿子,希望儿子能为她打点,让她在狱中少受些苦,早日出狱。
&esp;&esp;如果谢卿书再犯什么事,她怕,自已会死在牢中。
&esp;&esp;钟氏虽然一直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但这句话倒合情合理。
&esp;&esp;谢老夫人听了,如醍醐灌顶,她不解,谢卿书贪图的是什么,站起身,柱着杖,缓缓走到谢卿书的面前,紧皱的眉头,压住了一大半的眼角,显得老人愈发苍桑,“卿书,你说句掏心的话,有或没有?”
&esp;&esp;看着谢卿书那张唇红齿白的脸,既便是如此狼狈,她也认为,自已的孙子如鹤立鸡群。思绪间,不由得突然想起钟雯秋把五岁的谢卿书带回谢府的情景。
&esp;&esp;那时候,她被谢家的长辈逼得走投无路,只好独立出谢家,自立门户。
&esp;&esp;可她一个女人经商谈何容易,处处受阻时,还亏了不少的本金,家况日下,钟氏便带着两岁的谢卿书回娘家。
&esp;&esp;直到三年后,谢夫人挺了过来,谢家的日子蒸蒸日上,钟氏也带着五岁的谢卿书回府。
&esp;&esp;那时,谢卿书粉妆玉琢般,站在一堆的大人中,那么小的孩子,直着腰板,挺着小胸膛,毫不怯场,反倒一个一个喊了过去,口齿清晰,完全不象是小地方养出来的孩子。
&esp;&esp;让她惊叹之余,不得不对钟氏刮目相看,钟氏能把孩子带得如此优秀,必是费了一番心血。
&esp;&esp;可没多久,她便发现钟氏对孩子的教育根本不上心,只管是给他温饱,平常自已的心思都在打探谢府的生意上。
&esp;&esp;于是,她闲暇之余,老夫人开始教导这个孩子,待谢晋河和谢晋元能主事后,便把谢卿书直接养在膝下,亲自教导。
&esp;&esp;“祖母……”谢卿书身子一阵抽搐,一把紧紧攥住谢老夫人的手,眼眶湿润,缓缓跪下,重重一磕首,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带着奇怪破音,“孙儿,有错……如与凌惜二人联手赚银子,这些银子所赚的确实是开了另一个铺子,管事的正是宋子昂,但是,孙儿没有将大量的银子运往……运往南皓,那可是谋逆之罪,孙儿决不会置谢家于死地。”在此之前,他确实有这私心,想攒些私产,将来二叔谢晋成从东越回来,万一谢老夫人把家产给了二房,他也能全身而退,而不是,这些年与父亲的努力,全是为了二房绸谋。
&esp;&esp;谢老夫人对谢良媛的偏爱,对刘氏的偏坦,这都让他感到没有保障。
&esp;&esp;后来,他对夏凌惜动了心,这些年暗自倾吞下来的银子,未偿不是盘算着,将来帮夏凌惜赎回夏家的矿山。
&esp;&esp;谢晋河这才猛地激醒,方才,他一脑门子心思,只想着,谢卿书联手外人坑了谢家,倒没想过,这罪名要是定下,就是谋逆之罪。
&esp;&esp;这时,连城公子缓缓从边侧小门步出,声音清冷,却沉重如磐石,“谢卿书,你是够无耻,骗了夏凌惜三年,在她死后,还好意思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作戏给谁看呢?谢老夫人,您这孙子,本公子送给他八个字,不忠不孝,无情无义!”
&esp;&esp;谢老夫人的手缓缓地从谢卿书的掌心里抽出来,沉痛地落泪,“于家,不忠不教,于妻,无情无义,连城公子评价得好。”谢老夫人微微一顿,待所有的情绪敛尽后,朝着高世忠施礼道:“高大人,谢家要担的责任,我老太婆决不推托,只是老身年纪大了,可否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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