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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2页）

&esp;&esp;文乙接函，默声片刻，点了点头。

&esp;&esp;在小吏离去后，他取出在崇德殿草拟的诏书。诏书上墨字方干，其间悬着千余人的鲜活性命。这封诏书被他放在案上，另一边，是小吏刚交给他的那封谢淖书函。

&esp;&esp;一边是“杀光”。

&esp;&esp;一边是“不杀”。

&esp;&esp;文乙拈起那封诏书，毫不犹豫地将其撕碎了。

&esp;&esp;……

&esp;&esp;远天破晓。

&esp;&esp;皇城的天华门外，周怿率众肃立。

&esp;&esp;宫门内放鱼钥，金钉朱漆的城门缓缓敞开。沿着苍青的宮砖道，文乙不疾不徐地向外走来。

&esp;&esp;他站定在周怿身前，行礼道：“周将军。”

&esp;&esp;周怿还礼：“文总管。”

&esp;&esp;文乙自袖中取出一物，交至他手中：“陛下授符，发京畿兵马。这差事，便要劳烦将军了。”

&esp;&esp;周怿握住兵符。

&esp;&esp;他望向大开的宫门，没有丝毫迟疑地按剑迈步，向前走去。

&esp;&esp;……

&esp;&esp;翌日，内廷传诏，皇帝急疫未愈，休朝不觐，以宰相谭君监国事；尽赦鄂怀妄王一案罪臣；释长宁大长公主出狱，以宗室女十人随行，入相台寺清修。

&esp;&esp;……

&esp;&esp;宣佑门内。

&esp;&esp;夏风燎人，一众辇官衫襟湿透，足不止步。

&esp;&esp;周怿看着步辇一路行近，他抬起了头。

&esp;&esp;步辇停在他身前，有人自辇上步下。

&esp;&esp;风将周怿的眼前吹得有些潮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从辇上步下的女人。她消瘦了，可她的目光却比从前更加无畏而滚烫。

&esp;&esp;风停时，戚炳瑜也在周怿面前停下了。

&esp;&esp;她的视线与他相对，她无声地望着他。

&esp;&esp;在这宣佑门内，他头一次没有下跪。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她一时数不清的士兵，铁戟林立，甲胄森森。她的身后，这宫城禁卫处处皆为他所布，没有任一活物能逃得出他的掌控。

&esp;&esp;周怿开口：“炳瑜。”

&esp;&esp;他没叫她公主。他今之身份、今之所行，再也不可能称她一声公主。

&esp;&esp;然后他便再没说一字。

&esp;&esp;而她将他望了半晌，说道：“你去罢。”

&esp;&esp;去往何处、去做何事，她没说，她也无须说。他听得懂，他不止听得懂，他的整颗心都因这三字而狂烈地跳动。

&esp;&esp;而后她的目光如风一般掠过了他。再也未看他一眼地，她转身上了步辇。

&esp;&esp;步辇与周怿所向背道而行。

&esp;&esp;他同样未再回头，故而他未能看得见，步辇之上，当她垂下眼睫时，那滴随风而落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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