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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正见她眉眼生动，眼里的阴霾已似是散去不少，心情便也跟着轻松了几分，怅惘兴奋中又多了一种奇怪的踏实感和饱足感，仿佛直到这一刻，许樱哥才算是真正成了他的同伙。于是不知不觉间唇角便带了几分笑意：&ldo;还好？&rdo;许樱哥依恋地将脸往他掌心里贴了贴，低声道：&ldo;还好，没逼着我吃药，尽数倒在了花盆里，就是这样冷冷幽幽的，有些寂寞啊。&rdo;不过随便抱怨了两句便又转换了话题：&ldo;你从哪里来？&rdo;张仪正笑笑，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ldo;早上在宫里同父王闹了一场，刚才又同母妃闹了一场。你这里如何？&rdo;许樱哥同是轻声回答：&ldo;他答应了。&rdo;张仪正&ldo;唔&rdo;了一声，默默将事情又捋了一遍，再次与许樱哥就某些细节商量了一遍。&ldo;三爷，奶奶，晚膳好了。&rdo;秋蓉低眉垂眼地远远站着，声音小得不能再小。许樱哥就嫣然一笑，起身去拉张仪正：&ldo;咱们去吃饭。&rdo;康王妃命人给她开的药可以不喝，直接倒花盆了事，她的用具吃食照旧干净得很，张仪正每日可以归家陪她……虽然这宽容建立在她必须配合并实现诺言的基础上，但想必经过张仪正今日这一闹，分别很快就在眼前。不出张仪正所料，七日后，贺王败退，康王登基大典，举城欢庆。站对了队的人欢欣鼓舞，排队领赏，做不完的事情，站错了队的人痛哭流涕，懊悔不完。康王府作为新皇潜邸更是骄傲而又喜庆热闹，主子们赶早入了宫，下人们也以各自的方式庆祝着这扬眉吐气的一天。他们都有意识地避开了随园，因为三奶奶许樱哥的病情越来越重，张仪正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再加上某些不能轻易言说的缘故，谁也不敢不长眼睛地往随园周围凑，便是要办差经过，也是特意要绕远一些才觉得安心踏实些。钦天监推算出的日子的确是个好日子，不冷不热，云淡风轻，正是离开的好时候。许樱哥静悄悄地站在随园里，不舍地将房舍花木看了一遍，转头看着垂着两只手静悄悄立在一旁等候的毛寅道：&ldo;毛总管，我们走吧。&rdo;做这样棘手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对方不合作，遇到聪明人，大家便都轻松。毛寅松了一口气，神色里多少带了几分讨好亲近之意：&ldo;奶奶请这边行，许家四爷已然候着了。&rdo;又警告地看了秋实与秋蓉一眼：&ldo;还不赶紧扶着奶奶？&rdo;秋实与秋蓉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定了许樱哥，这也不知是真把自己当病人看待还是怕自己临时反悔逃跑？许樱哥轻笑一声，由得她二人将自己扶上了软轿。软轿安安静静地沿着早被清理干净的路径，穿过康王府偌大的花园，行至康王府后角门处，许樱哥下轿，同已经长成英俊少年郎、面有忧色的许揭笑了笑：&ldo;四弟。&rdo;许揭微红了眼圈，与送人出来的大管事毛寅客气了两句，转身看着许樱哥轻声道：&ldo;先上车罢。&rdo;许樱哥最后看了眼沐浴在晨曦里的康王府，决然地上了早就等候一旁的马车。&ldo;二娘子。&rdo;车中有人对她行大礼，许樱哥定睛看去，不由乐了：&ldo;怎会是你？&rdo;跪伏着的青玉抬起头来，看着她双目含泪：&ldo;二娘子，您去哪里婢子就去哪里，不怕苦的。您要再赶婢子走，那便是没良心。&rdo;许樱哥摸了摸鼻尖，回头笑看向紧随一旁的秋实同秋蓉道：&ldo;瞧瞧，这没规矩的丫头竟敢说我没良心。&rdo;虽是调笑，但语境委实太冷，秋蓉与秋实本就各怀心事，哪里又笑得出来并捧场？便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许樱哥深觉没有意思，便郑重道：&ldo;连累你们了。&rdo;这话倒是得了回应，秋实与秋蓉都忙着表示：&ldo;没有连累，能伺候奶奶乃是婢子的荣幸。&rdo;分明就是两个监视她的人，许樱哥更觉着没意思，便懒洋洋地扯了扯青玉：&ldo;要跟我走就擦了泪。&rdo;青玉欢喜得很，飞快擦了泪上前替许樱哥整理坐褥并靠枕，又问：&ldo;娘子可饿？这里有夫人亲手做的芙蓉糕，茶也不错。&rdo;许樱哥安心地享受着这份待遇：&ldo;唔，尝尝。&rdo;马车驶过虽然已经安宁下来却还显得萧条的上京城，平稳而快速地迎着朝阳，向着城外驶去。将至长街尽头，马车突然停了一停，一直紧随其后的许揭轻声提醒道：&ldo;二姐姐，是王家六娘。&rdo;透过纱窗，许樱哥看到街边停了一张朴实无华的马车，车前摆放了一张小几，几上有酒，王六娘跪坐车前，遥遥对着她这边举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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