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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再往远里说，如今人人赞我敬我，瞧的不过是你和父王的面子，他日你们回云南，我便要做低伏小的过日子。帝都里哪个是好相与的，对女人而言，一个礼法一个规矩，就能压死你了。&rdo;明淇眼睛半阖，低声道，&ldo;内宅里的事，看看如今咱们府上就知道了。&rdo;明湛凑过去，劝她道，&ldo;这不过刚来帝都，你着什么急。我瞧着父王的意思，也不会把你嫁到帝都的。&rdo;凤景南对明淇那真是非同一般的信任与栽培。明淇闪电般扫向明湛的脸庞，勾了勾唇角，半眯着凤眼，直接问，&ldo;你呢？明湛，咱们是亲姐弟，我素来知你，你的意思呢？你是希望我嫁到帝都还是嫁在云南？&rdo;&ldo;姐姐喜欢嫁到云南，便嫁到云南，我自然是跟你一心的。&rdo;明湛握住明淇的手，常年握刀弄枪，明淇的手远不似一般女孩儿的柔软，明湛轻声道，&ldo;你别多心。你手下不过小兵，莫非我还会疑你不成？你喜欢带兵，日后就去带兵好了，反正我对打打杀杀的事没兴趣。明淇，以前都是你护着我，现在就由我来护着你吧。&rdo;明淇忽然眼圈儿一热，掉下泪来。明湛并不是笨蛋，如果凤景南不是有所盘算，断不会让明淇进入军队，这其中当然有凤景南的信任与宠爱，当然，也有明淇自己的野心。明淇想成为嘉睿嘉睿坐在窗前对着灯看书，时间久了，眼睛微涩，她索性靠着椅子阖上眼神，养一养神。二叔又惹了祖父不悦，挨了鞭子，也不知怎么样了。两个贴身侍女，翠鸣铺床，碧柳轻手轻脚的换过嘉睿手边儿的冷茶，又取了地上的脚炉，用铜签子添了几块儿银霜炭。&ldo;大姑娘，夫人来了。&rdo;帘栊轻响，阮夫人含笑进来，压住嘉睿的肩，笑道，&ldo;不必多礼，你坐着吧。&rdo;嘉睿仍起身行了一礼，唤了声，&ldo;祖母&rdo;，便将自己坐的垫了银鼠皮的太师椅，扶着阮夫人坐了。碧柳另搬了一张椅子来，翠鸣奉上暖茶。阮夫人看到桌上摊开的书，笑道，&ldo;晚上看书伤眼睛，实在想看，多点几根蜡烛也是好的。&rdo;嘉睿柔声应了。阮夫人看这屋里很是素净，条案上两个青花双耳瓶，临墙一面书架上码着森森的书籍，书案上也都是书与文房四宝，连帐幔都是暗纹淡青色。嘉睿身上也只是一件半新的藕合色蔷薇夹棉袄配浅粉绫子裙，再看嘉睿低眉敛目，五官平淡，却是个有福份的，遂笑道，&ldo;我知你不喜这些花花绿绿的，只是闺阁女儿家，太素淡了也不好。给你做的衣裳裙子首饰绢花儿，只管拿出来打扮上才好呢。&rdo;&ldo;是，孙女知道了。&rdo;&ldo;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些古董玩物，这次可不许推辞了。&rdo;阮夫人觉得跟嘉睿说话永远像打在一团棉花上，正是青春花朵的年纪，却没有半分年轻人的鲜活，阮夫人叮嘱几句，便起身要走。嘉睿温声道，&ldo;外头天也黑了，容孙女送祖母一程吧。&rdo;说着命丫环们取了披风大氅。阮夫人拦了，笑道，&ldo;无妨，我走惯了的，外头有婆子们点着灯笼呢。&rdo;嘉睿执意要送，阮夫人笑，&ldo;隔壁是你小姑姑的院子，我正要去她院里坐坐，你放心吧。&rdo;嘉睿仍送阮夫人出了院门，命大丫环翠鸣一路跟到小姑姑晨思的院子里，目送着直至阮夫人一行拐过垂花门，方折身回房。阮晨思住在喜春院。听说母亲来了，笑盈盈的起身相迎。屋内暖风扑面，一应陈设布置都透出闺阁小姐的精致，窗前长案供着一只天青色的美人耸肩瓶，瓶里供了几枝明媚的迎春花，长长的花枝一直拖曳到案上，落下几朵细细碎花。&ldo;母亲，天这样晚了，有事只管唤了女儿过去。&ldo;阮晨思笑着搀扶着母亲坐到床上，还在抱怨，&ldo;虽说有丫环婆子掌灯跟随，到底叫女儿担心呢。&rdo;阮夫人一下子暖到了心窝儿，攥了攥女儿的手，笑道，&ldo;也不算太晚，我去了睿丫头那里，又想到你。前儿给你送来的衣裳首饰，可合身？可喜欢？&rdo;&ldo;都是好的。&rdo;阮晨思笑声清脆，指了指头上的梅花流苏钗，笑道，&ldo;这不已经上头了，怕母亲又要说女儿存不住东西了。&rdo;阮夫人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脊背，笑道，&ldo;打了就是给你戴的，存着做什么？咱们又不是那小门小户，有个好的得存着过年过节的出去体面。&rdo;阮晨思又笑起来，问道，&ldo;我听金鲤说，母亲这两天不大爱吃东西，可是哪里不妥当？要不要请御医来瞧瞧。&rdo;&ldo;没事，是那日娘娘赏来的点心多吃了几块儿，有些甜腻，如今已无碍了。&rdo;阮夫人抚摸着女儿嫩白水灵的脸庞，怜惜道，&ldo;过几日福亲王妃要在园子里赏梅，给咱家下了帖子。我带你跟睿丫头一道过去。&rdo;阮晨思眼睛一转，想了想，摇头道，&ldo;我不去。我还不知道母亲的主意。就是女儿成日在家呆坐的人都晓得如今镇南王妃来了，福亲王妃家的花会，再没有不请镇南王妃的理儿。母亲带着睿丫头就罢了，带我去做什么？&rdo;别开脸低头揉着手里的绢子道，&ldo;女儿也不是不知羞的性子，只是满帝都没这个理儿，姑姑尚待字闺中，倒先给侄女说亲。&rdo;一时眼圈儿微红掉下泪来，&ldo;叫别人知道，要如何说女儿呢？是有恶疾，还是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地方儿，要不怎么叫侄女儿赶到了前头去……&rdo;&ldo;我的儿，怎么说起这个来了。&rdo;阮夫人心疼至极，忙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女儿拭泪，叹道，&ldo;还不是你父亲的意思，咱们家里，什么不得听你父亲的呢。&rdo;阮晨思跺脚哭道，&ldo;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凡事只把睿丫头搁前头，到底没替我想过。母亲要去见王妃，只管带了睿丫头去，女儿去了也没意思。若是别人打听女儿，母亲又该如何说呢。&rdo;哭了一时，粉嫩嫩的脸上挂着泪珠儿，又道，&ldo;就是母亲自己，又有何趣？因大哥是先大娘所出，睿丫头是个遗腹女，谁不多疼她三分。这些年，事事都要占在女儿前头，分院子时，那么大的天阳院，父亲问都没问女儿一声便给了睿丫头。各院月钱，她就比女儿多一倍，就是各院分丫头婆子，母亲为了不落人口舌，也要让她先挑。如今姐姐在宫为贵妃，姐姐为我谋划多时，父亲一句话，我也要让给睿丫头。我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rdo;阮夫人跟着也掉下泪来，抱着女儿泣道，&ldo;我的儿，你怎么不早对我讲，我只看你每日欢欢喜喜的，哪知你这心是泡在黄莲水里呢。&rdo;&ldo;说了也不过让母亲伤心罢了。&rdo;阮晨思拭了拭泪，哽咽道，&ldo;如今哥哥点了探花儿，母亲也要为哥哥的大事考虑了。总不能叔叔还未娶，她一个侄女先出阁吧。&rdo;阮夫人好生劝慰了女儿一番，才满心酸楚的去了。回房少不得与北威侯念叨，&ldo;鸿雁也有了功名，晨思也到了年纪，他们一个做叔叔的一个做姑姑的，总不好落在睿丫头后面。鸿雁还好说，帝都的女孩儿我也见了不少，心里已有分数，何况他刚点的探花儿，谁不得高看儿子三分呢。倒是晨思的大事，老爷可有眉目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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