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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半晌,慢慢道:“……我和你去。”“好啊,这叫夫唱妇随!”萧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贺渊没做过菜,更没买过菜。这样一个俊美冷漠的男人出现在菜市场,就连四周吵杂纷扰的声响仿佛也低了几分。众人看着他,投以惊异好奇的目光。他手里还拿了个菜篮子,更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偏偏耳边还有个人一直在聒噪不停。“小黑,你应该笑一笑嘛,你看你不像来买菜,倒像黑社会来收账的,这样不好,不好。”“小黑,这个白菜不能要,根部已经发黄,没过一两天就要焉了。”“小黑,你去挑点虾吧,要活的……”“小黑,这些虾怎么缠成一团了?!哎呀,有些都断气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符咒把它们弄到一起了,我要的是活的……”“算了小黑,你还是到那边等我吧,有你在我买不了菜……”于是贺渊提着篮子站在市场门口,脸上冷得可以结一层冰了。折腾半天,萧阑终于买好菜,安抚大狗一样拍拍他:“我们回家吧。”篮子塞不下,萧阑自己手里也提了大袋小袋,边哼着小曲活蹦乱跳,浑然没有死期将近的阴影,十足乐天知命。贺渊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菜,表情似乎没有那么冷了。“爱我你就抱抱我,爱我你就亲亲我,亲啊抱啊爱死你……”萧阑熟练地把菜一瓣瓣摘下来丢进水盆里,嘴里哼着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调子。“晚饭吃什么?”贺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问。“凤尾虾,糖醋排骨,白菜香菇粉丝煲,还有海带龙骨汤。”“你都会做?”贺渊有点意外,没法把这些菜和一个缺心眼联系在一起。“小的时候家里没人做饭,后来家里人都去阴间了,想做也没法做了,日子总得过,人家就自个儿慢慢琢磨,怎么也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吧!”萧阑回头抛了个媚眼。他自说自话惯了,只当对方不会回答他的,谁知道贺渊居然嗯了一声。萧阑惊异的神情似乎让贺渊心情颇佳,他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如阳春融雪,灿若桃花,冷峻的气息仿佛随着他的笑容悉数褪去,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艳色。萧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黑,你可别在外头这么笑,要不然到时候会有一大群人追着你要以身相许,那我就亏大了。”贺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笑容里难得多了一丝揶揄和轻快,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魅惑,很有祸水的潜质。萧阑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呼吸困难:“你别笑了……”话未落音,唇已被堵住。之前在楼兰废墟中激吻,时间地点不同,更有些紧张刺激的意味,但现在是在宁静温馨的环境中,这个吻也就带了点别样的温柔。贺渊像是要弥补遗憾一般,先是吮住那唇舔舐感受一番,尔后才撬开唇齿卷了进去,揽住对方腰部的手慢慢收紧,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固定着不让逃开,细细品尝着柔软唇舌卷绕交缠的滋味。某人虽然在别的方面都是没心没肺的,但是于情事一道确实一窍不通。这个认知让贺渊颇感愉快,手下动作也就越发悠闲,极尽逗弄调戏。但他忘了萧阑没脸没皮,而且学习能力不差,经过前面几次实习,很快就摸出点门道来,他揽上对方的脖子,将他拉低了一些,主动做出回应,加深这个吻。贺渊的身量刚好比萧阑高了半个头,这般辗转缠绵,身体相叠,竟是契合无比。半晌,两人分开,萧阑气喘吁吁,张嘴就说:“小黑,你这技术在哪儿学的?”“你说呢?”贺渊居然没有甩个冷脸,还好整以暇地反问。萧阑摇摇头:“反正不是我,我的技术可没这么烂!”“做饭,我饿了。”贺渊拎起在灶台边上扒着前爪巴巴盯着他们,死命想往上窜的小奶猫,丢下一句波澜不兴的话,转身走人。吃完饭,贺渊破天荒也陪着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眼看才刚十一点,他拿起遥控器关掉还在播放的肥皂剧。“该睡觉了。”“喔,今晚要我陪睡吗?”萧阑还没回过神,随口胡诌。“可以。”贺渊居然道。“啊?”萧阑张大嘴巴。“子时是人体灵气最充沛的时间,适宜就寝养气。”贺渊面无表情,跟拎猫一样拎起人,走向卧室。贺渊从来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这次却破天荒的允许萧阑在这张床上睡觉。萧阑把头埋进被子和枕头里挨个嗅了一圈,发现这些东西就跟主人一样,清清冷冷,还有股不易察觉的檀香味道。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直到把整张大床都弄乱。贺渊看着他,冷冷问:“你在干什么?”萧阑嘿嘿一笑,模样很欠揍。“让你的床沾上我的味道啊,这样要是我死了,你也经常会想起我。”贺渊微微皱眉,莫名对他的话感到不悦。“小黑,不要害羞嘛,人家都准备好了,来吧……!”萧阑张开怀抱,闭上眼睛,一副期待娇羞的模样。一个不明物体如他所愿扑到他脸上,四个爪子紧紧拽住他的头发以防滑落,萧阑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小花,你怎么胖了那么多!我的头发!!”“喵呜!”小奶猫很兴奋地想要扑上去。贺渊冷着脸把猫丢到门外,对剩下的某人说:“阳台的风景不错,要不要去站一晚?”萧阑头摇得像拨浪鼓:“小黑,你真不愧是我的人,连说个笑话都这么冷。”但威胁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某人马上乖乖地盖上被子躺下来。贺渊则照例睡前要打坐片刻的。过了一会儿。“小黑,太早了,我睡不着。”可怜兮兮的声音。“你平时几点睡?”“……凌晨三点。”“以后每天晚上十一点睡觉。”贺渊面无表情。“……”没听见声响,贺渊转过头,只见某人咬着被角,敢怒不敢言,用眼神控诉着他的不公。唇角不觉微微扬起,他总算加了一句解释:“夜里越晚,阴气就越重,接触越多,对你没什么好处。”萧阑眨眨眼,忽然发现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不会为别人着想,只不过他关心的对象只限于特定的人,而且轻易不会被人看出来。他奸笑几声,总算乖乖闭上眼睛。扭转生物钟的过程是痛苦的,贺渊也不去理会他翻来覆去扭成麻花状的被子,兀自阖眼入定,小猫蹲在门口,探头觑着贺渊,见他没往这边看,前爪抬起想要偷溜进来。“如果进来就把爪子剁了炖汤。”贺渊动也不动,兀自闭着眼睛,冷冷道。伸到半空的爪子僵硬地顿住,随即落荒而逃。萧阑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影影幢幢出现许多人和事,无数声音纷繁嘈杂,此起彼伏,他的魂体像是被生生剥离开来,浮光掠影,如梦如幻。有人跟他说,储君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天子左右有佞誉诬谀之徒,便应当机立断,斩奸臣,清君侧。有人跟他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请公子向陛下上奏,呈请诛奸佞,杀妖邪,万不可亲身涉险。刀枪铮鸣,万马奔腾,那些似是而非,忽而模糊忽而震响的声音鼓噪着耳膜,直直刺入脑海深处,碎裂成片的记忆难以完整衔接,却又不停地在眼前闪现。额头渐渐渗出汗水,也不知道是因为情势凶险难以抉择,还是这些声音勾起了思绪的混乱,他只觉得心头有块地方阵阵发疼,硌得难受。我从小跟着你,对你爱戴尊敬之至,绝不肯起半点异心,为何就是不信我……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叫嚣着疼,身体像被刀慢慢地割成一块一块,那种痛楚浸入骨头,甚至渗透灵魂,永生永世不能忘记。毒酒腐蚀脏器,利器凌迟皮肉,甚至以巫蛊镇于尸身,竟是……竟是要他死无全尸,不入轮回。阿爹,皇父……你何其残忍。怎么会没有怨恨。怎么会没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原本纠缠成团的云雾突然被拨开一些,却还是看不清什么,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贺渊卧室里的天花板。宁静得近乎温馨的环境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适应,双眼大睁着,却是没有焦距的。“做了什么梦?”旁边贺渊极其浅眠,立刻被他的动静吵醒了。萧阑喘着气,发现自己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玉。贺渊脸色微变。这就是那块发现于罗布泊,后来落入赵老爷子手中,又随着赵老爷子他们的死一起被埋在那个石窟里面的楼兰古玉。贺渊皱眉:“你把玉带了出来?”萧阑看着手里的玉,一脸不明真相的茫然。既然萧阑没有带出来,为什么这块楼兰古玉又会出现在他手上?贺渊脸色凝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前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迷雾,将两人重重笼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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