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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妈妈怔怔的摇了摇头,看了紫黛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好闺女,去知春馆的事,就歇了心罢,啊。”陈香兰如何得宠,她只是听说,却不曾瞧见,如今算是真见识到了。那样懒得正眼看人的爷,竟然为了那丫头打发人送银子过来,显见那陈香兰真个儿是不一般了。有这样的人物儿在前,紫黛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别回头再惹得一身骚。韩妈妈咂了咂嘴,就算她不愿意,也得承认吴朝霞相人是有两分本事的。这些年她俩虽彼此时不时刺上一刺,却也有不足外人道也的默契和情分,昨晚上提点她的应是几句好话了。看来……她要对陈香兰放软身段了……韩妈妈正凝神想着,却见小方儿进来道:“妈妈,太太醒了,让大家伙儿用了早饭再过去。”韩妈妈应了一声,命小方儿去拿菜。扭过脸儿见紫黛还在她身边坐着,低着头,眼泪却流了一脸。韩妈妈皱了眉斥道:“哭什么哭!为这个哭,羞都要羞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骂得紫黛满脸通红,用帕子捂着脸,一掀帘子便跑了出去。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香兰一早起床,服侍林锦楼穿衣,待他出去练武,回来又躺了一回,便起来洗漱。因要去见秦氏,春菱只觉如临大敌,早上和汀兰选了半天衣裳,最终挑了一套宝蓝的绸缎褂子,配深蓝的裙儿,有些老气,却十分端庄素淡。发式也梳了个简单的,戴了累丝攒珠金凤钗,和两个碧玉簪子,连鲜花儿都不敢簪。香兰见她俩紧张模样,觉着有些好笑,却也随她们摆弄。她不怕见秦氏,只是怵头。至于秦氏怎样想她,她是全然不放在心上。吃惊待收拾完毕,林锦楼也回来,命丫鬟打水进来梳洗,换过衣衫,又叫摆饭。炕桌上片刻就摆满了各色吃食。香兰吃了些面点心,喝了碗粥,林锦楼却将桌上的吃食横扫残云,末了又叫了碗汤,慢条斯理的灌下去。用饭时,二人都寂静无声,各自想着心事。林锦楼抬眼皮瞧见香兰身上的穿戴,不由皱了皱眉。他母亲是个精明厉害的,就算他那个已当了封疆大吏的爹都隐有些惧内,更甭论香兰这样胆儿小的。瞧这身穿戴就看出来了,连个鲜明衣裳都不敢穿,亏得她生得美,否则这套跟老封君似的衣服穿身上,至少要老十岁,实在不爽眼。林锦楼放下碗,招手把春菱叫过来,指着香兰的衣裳道:“去给她再找件衣裳,这个太素。”春菱看着林锦楼脸色,连忙答应着去了。片刻拿了几套衣裳过来请林锦楼过目。只见有青绿色绣迎春袄儿,大红遍地金褂子,石榴粉缎绣金袍等各色衣衫。林锦楼伸手翻了翻,问香兰道:“想穿哪个?”香兰手里捧着茶,微微低下头道:“哪个都好。”林锦楼便拿了件秋香色盘金的短袄,香兰重新换过,果然靓丽了些,林锦楼又命人拿赤金璎珞项圈,香兰忙道:“这都是太太小姐们才戴的,我戴着个回头惹太太不痛快,这又何必呢。”林锦楼在香兰脸上掐了一把,笑嘻嘻道:“傻妞儿,太太才不管这个,她好东西多得是,一个金项圈还看不进眼里,这是给那群狗奴才看的。俗话说‘先敬衣衫后敬人’,太太院子那一窝个个都是人精,你穿寒酸了回头挨欺负。”香兰不惯调笑,当着丫鬟的面让林锦楼掐了一把,脸上就红了。春菱等都是有眼色的,取了金项圈便都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林锦楼亲手把项圈戴在香兰脖子上,拨弄着青玉上的穗子道:“这块玉不够油润,听说铺子里收上来一块羊脂玉,奶白极了,回头拿来给你琢个物件儿。喜欢什么样子的,回头告诉丫鬟,让她们到外头廊底下跟双喜说一声。”他看香兰还是低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模样,因问道:“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香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只见林锦楼那张威严英俊的脸上居然含着笑,又连忙低下头,小声说:“太太那儿……我不大想去……”“为什么?”林锦楼瞧着她有些怯怯的模样,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去拉她柔白的小手儿,攥在手心里,轻声道,“太太让你去是抬举你,青岚进门之前就跟过太太一段。你这是入了太太的眼,她才想亲自教。”“我不想过去,在太太跟前我不自在,她不喜欢我,我知道……我,我也不想在她跟前添堵。”香兰一口气说完,林锦楼半天没吭声,她低着头心想林锦楼必然又要生气,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大约又要骂她“不识抬举”。谁知林锦楼笑了起来,手指捏起她的小下巴,看着她黑玛瑙一样的眼睛,笑着说:“别怕,今儿一早就打发莲心去了,有头脸的老妈妈,房里体面的丫头,都送了银子过去,有她们照拂,太太再厉害你也吃不了亏。实在不行还有爷呢,给你撑腰。”香兰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林锦楼好似很得意看见她惊诧的神情,歪着头说:“爷这么费心想着你的事,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总该长记性了罢?快说两句好听的。”香兰有些愣愣的,闹不清林锦楼为何忽然为她做这些。与他相处这些时日,香兰也多少明了林锦楼的性子,他欢喜上来,也会温声软语的哄上两句,可女人之于他便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他素来不会操心太多,他格外宠爱哪个,也不过是当成个顺眼的玩意儿。他出手大方,又善揣测人性,每每讨好都能瘙到人痒处,倘若认不清自己身份,误以为自己让这位林大爷看得多重,其实是自取其辱。前头折了青岚,后头又倒下了鸾儿和画眉,香兰格外警醒,她原本应付林锦楼便十分吃力,如今愈发小心翼翼。只是林锦楼昨晚护住了她,今早又特地打发人去,她心里颤了颤,有股说不明白的滋味。这霸王似的男人把她硬留在府里,几番交锋让她避他如蛇蝎,可是这人也是她在这黄金牢笼里唯一的靠山。林锦楼见香兰神色呆呆的,不由“哧”一声笑了,带了三分轻佻,点了点香兰的胸口,凑到她耳朵边上,轻声道:“感动了罢?今儿晚上想想怎么谢我。”双臂收紧,便亲上去。林锦楼胸膛坚硬火热,香兰被那铁臂一箍,本能的有些惊慌,两只手握成拳头抵在他胸口,躲不及便让他亲上了嘴。前几日林锦楼便想跟她亲热,奈何香兰小日子来了,昨日又闹了糟心事,也就坏了情绪。今天这一亲,便勾起林锦楼心里的火,不由又吸又吮,那话儿便硬了,手便往衣裳里探。香兰吃了一惊,大力挣扎起来。二人正拉扯间,忽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外头的门框,吴妈妈立在门口,微有些迟疑道:“大爷,太太……问香兰姑娘怎么还不过去。”香兰险些惊跳起来,趁着林锦楼一愣的功夫,用力挣扎开,满脸尽是红霞,往后退了好几步,靠在妆台上喘气。林锦楼深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裳,走到门口,撩开帘子道:“爷刚有话交代,耽误了会儿,劳烦你来接。”吴妈妈脸上登时笑出一朵花儿,殷勤道:“‘劳烦’这两字就生分了,我巴不得接她过去呢。”林锦楼微微点头,笑道:“爷倒忘了,你跟她投缘得紧,原就总夸她来着。”吴妈妈眯着眼笑道:“这是个可人疼的孩子。”话音未落,香兰便从屋里走出来,衣裳和头发都好好的,只是脸色通红,唇有些肿。低着头说:“走罢。”吴妈妈眼一扫便有些明了,只装没看见。林锦楼一把拽了她,道:“有事打发人找前头找双喜,今儿他留府里,知道爷平日的去处。”香兰“嗯”了一声。吴妈妈愈发笑开了,拉了香兰的手对林锦楼道:“大爷只管放心罢,有我呢,委屈不了她。”又说了两句,方才拉着香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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