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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我什么时候犯法了?!你、你别乱说话!”在暴躁男子紧张的声音中,他挂了电话。哦,这只是一个善意的恶作剧,谁让那人吼他,又谁让他心情不好呢?当天中午,他就在路边碰到了时陌。时陌的小电驴在半路坏了,启动不了。时陌捣鼓了半天,倔强的小电驴就是岿然不动,稳坐如山,甚至在遭到主人气愤地掌击时,傲娇地喷出一口黑气。时陌的脸也跟着黑了一截。掏出手机一看,数字时钟跳到了14点,他还要赶去法院开庭,法院附近又恰好修路,跑个一小时是少不了的,要是耽误了时间就麻烦了。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头皮都快抓破了,附近没公共自行车,坐公车,得走一段路还要转车,打出租车,那堵车时计的费用绝对能将钱包吃空。怎么办,怎么办?汽车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时陌回头,正见车内的谢锦程。谢锦程本来打算还了外套便走,但看时陌这着急的模样,他好心地伸出了援手:“时律师,是否需要帮忙?”“需要需要!”时陌激动得要跳起来,面子什么的,都比不上开庭重要。五分钟后,时陌把小电驴推到附近停车场停放,然后坐上谢锦程的玛莎拉蒂。谢锦程启动车子,引擎发出跑车必有的嗡鸣声,时陌正好仰头,露出乱发下灿烂如星的双眸,不知是不是谢锦程的错觉,他竟从时陌眼中看到了仿佛久未见老朋友的喜悦和兴奋。以为时陌是兴奋能坐上豪车,谢锦程没有多想,将时陌的外套还给他,并问他钱款是支付宝转账还是付现。时陌接过宝贝外套,高兴得跟得到金银珠宝似的,声音都愉悦很多:“都可以,你怎么方便怎么给。”“给我你的支付宝。”谢锦程等红灯时,给时陌转了550元,分文不少。“怎么这么多?”时陌吃惊。“昨天那餐应该是我请的,只是阴差阳错,让你先垫付了。”谢锦程收回手机,推了推金边眼镜,“收下吧。”“不行!”时陌扣除自己的166元,余款全部转回给谢锦程。饭钱都付了,还转钱还他,要是收下的话,面子怎么过得去?不就是5334元么,咬咬牙,当作大发善心,赏谢锦程的了。谢锦程一脸兴味,一是没想到时陌这么爽快,没有一点犹豫就退回饭钱,二是没想到时陌还真惦记着那166,连6角都不放过。“时律师,昨天是我提出的邀请,应是我付钱。”眼看谢锦程又要转账,时陌一急,不由自主地用手盖住谢锦程的手机屏幕,把心一横:“你别跟我抢,我就喜欢请人吃饭,交朋友,你要是再转钱给我,咱们就别做朋友了!”说得够气派,够面子,够义气!谢锦程没说话,他在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手。要怎么形容这只手?骨节匀称,修长得不像话,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将手指的美显露,真是完全不像是男人的手,谢锦程眼底闪烁淡淡的光辉,他轻轻拿开那只手,把钱转了回去,霸道又不容拒绝地道:“我有让你请吗?”时陌身躯一抖,哑口无言。这老狐狸还真不好应付啊……后来,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原来钟源律所的行政文员是新来的,用的是旧通讯录,这才没有时陌最新联系方式。到了法院,时陌慌慌张张跳下车,只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就风一般跑了进去。幸好及时赶上,庭审也顺利地结束。时陌疲惫地打着呵欠走出法院,打算坐公交回小电驴停放点,谁料公交站点因为修路而变更到了两公里外,偏偏除了这一路公交外,没有别的车能回去。打的?他想都不愿想,只能老老实实拖着疲惫的双腿,慢腾腾地挪向公交站点。缘分总是很奇妙,它能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接触,让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多次偶遇。谢锦程办完事回律所的路上,在路边又一次捡到了一脸疲惫的时陌。该说什么呢?说两人有缘,竟然不约而同地碰到两次,还是说时陌像鬼一样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碰上?如果可以,谢锦程挺想以后者的答案解答。其实他完全可以加大油门装作没看到地离开,但多年培养出的素养,让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他在时陌身边停下,手肘抵着车窗,手撑在腮边问道:“时律师要去哪?”“啊谢律师,好巧,”时陌道:“我去公交站,坐车回去。”谢锦程看向这罕有人至的路:“公交站很远。”时陌张了张嘴,面子细胞又作祟了,硬撑道:“我走路锻炼身体,健康!”明明满头热汗,一脸倦容,还在死撑,真是死要面子。谢锦程深邃的眼眸波光流转,流露出不可捉摸的意味:“上车,我送你回去。”“我散步……”“时律师,”谢锦程打开副驾的车门,不容拒绝地道,“请。”时陌灰溜溜地爬上车,如坐针毡,一回到小电驴停放处,他立刻跳下车,一刻也不想跟这老狐狸待在一起。谢锦程好心多说了一句:“我送你去维修点。”“不用了,谢谢,维修点就几步路,我十分钟就能推车过去。”时陌巴不得远离谢锦程,他顿了顿,又碍不住面子地多说一句,“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说完,立刻快步离开。谢锦程双眼一眯,请吃饭?是想让他再欠饭钱么?谢锦程没有走,透过后视镜看到时陌正笨拙地推动那辆破车,艰难地往前行,半天才挪动几步距离。据他所知,附近的维修点有一公里远。他走下车,从后尾箱拿出绳勾,递给时陌:“勾你车上,我拖你的车过去。”“不麻烦你了。”时陌摆手拒绝,“我推车过去就好。”谢锦程麻利地把绳勾勾到时陌车上,淡定地坐回车里:“时律师,我似乎没问你的意见。”时陌立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过后,时陌一声都不敢吭,一脸戒备地盯着谢锦程,即便是跟维修人员讨价还价修理费用,也是声若蚊鸣,然而谢锦程却没再说话,双手环胸倚靠在墙边等待,以免小电驴没修好,再顺带把时陌捎回家。修好车后,时陌灰溜溜地开车走了,谢锦程也被一通暴躁的电话叫回了家。谢锦程打开家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喷溅唾沫星子的臭骂。“那么晚,不知道要回来煮饭么!是不是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回来了,跟你爸一个德性,欠骂!”“妈,”谢锦程坦然接受责骂,帮母亲按摩松肩膀,“我有事忙,体谅一下,这就帮你们做饭。”“有事?你能有什么事,是读书还是考试?”母亲尖锐的嗓音,带着似要刺破耳膜的力道,穿透入耳。谢锦程早习惯了刺耳的谩骂,脸色不变:“妈,我也有工作。”母亲厉声质问:“如果不是托你爸和我的关系,你能有什么工作?爸妈重要还是工作重要?”“都重要。”谢锦程微微皱眉,实在不喜欢母亲将“关系”两字拎在嘴上。“行,都重要是吧,那你就去工作吧!我看你没有我们的关系撑腰,你能干什么工作!”母亲甩手就走,嘴上还不停地骂,“就你那点出息,以为能像你弟那样能耐么?”谢锦程抿紧双唇,挺直腰板走进家门,羊绒面料的地毯上有玻璃碎片,父亲冷着脸一言不发,显然在他回来前,父母又吵架了。随着年龄的增大,吵架已经成为父母生活中最常见的事,而他也理所当然成为暴燥脾气的母亲发泄对象。他向父亲问好:“爸,我回来了。”父亲一声不吭,抓起旁边的报纸便看,似乎报纸上静止的花儿都比谢锦程来得鲜活可爱,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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