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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2页）

&esp;&esp;“我就是饿死也不要你休了我，你要是敢休了我的话，我就···我就···”不知为什么，庄子这个故事叫我如此心酸，就好像我便是被庄子休弃了的那个妇人一样。

&esp;&esp;“好了，我又不是庄子，怎么会休了你呢？不会的。”

&esp;&esp;看懂一件事，长大了。看清一件事，开窍了。看破一件事，理性了。看透一件事，成熟了。看穿一件事，到头了。看淡一件事，放下了。如今我便是长大了，开窍了，理性了，成熟了，便也放下了。

&esp;&esp;十二月，残冬的季节，雪也渐渐少了，我告诉月尘要回曲城一段时间。离开烟雨庄时，却是漫天的大雪纷飞，然而我执意要在这一天离开，因为这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很久都不能起身，我明白这是大限将至。

&esp;&esp;把杯酒，浇奴坟土（上）

&esp;&esp;还是在同样的地方，这一次的离别对我来说却再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我心中清楚，这怕是最后的诀别了。月尘浅笑着帮我将披风上的绊子系好，我也带着同样的浅笑看着眼前这风华绝世，堪比明月的男子，这是我的夫君，两世为人，只得这么一个的夫君。看着月尘漆黑的眉眼，我将身子叹上前去，抱着月尘的脖子久久的不撒手，我不希望月尘看到我在哭，我要他记得的是我的笑。

&esp;&esp;一生痴绝之处，莫过于此一段情，而我流于后世的，除了史册中的千古骂名，不知还有没有别的。一步三回头，而月尘始终面带浅笑，双手负于身后，看着我走出他的生命。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都无比清楚，却都又默契的保持着缄默，好好的将人生最后一场戏演好。

&esp;&esp;永夜伸手将我扶上马车，再回头时，雪已经大到我看不清月尘的脸，只能远远的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原地，此一别再无他话。马车就这么将我带离了我一生痴恋着的人，除了漫天的狂雪，没有道一声再见，或者珍重。

&esp;&esp;马车顺着雁城一路向北，来时雪，去时雪，来时与去时的心境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一路上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沉睡，尽管我迷迷糊糊的，可是周围的一切却似乎又很清楚，没有几日，便离曲城很近了。

&esp;&esp;“公主，今儿现在这里休息吧，明儿就能到曲城了。”

&esp;&esp;我撩开车帘看了一下，是个古朴的小镇，因为已经十二月，在古代，一进入十二月便是进入了年关，整条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却也算是张灯结彩。下了马车，天色还算早，便要永夜安顿好后，和柳烟陪着我到街上转了转。

&esp;&esp;“怎么这么冷清？这个时辰应该还不算很晚吧？”偶尔路过的人也都匆匆忙忙的，我有些奇怪的问道。

&esp;&esp;永夜在落后我一步的地方答道：“这个镇子本身人口不多，不过处在的位置因为靠近官道，是去曲城的必要通道，是以外来的人特别多，而到了十二月份时这些人大部分还是要赶回老家的。”

&esp;&esp;“家？”我抬头看了看有些阴霾的天，若是只候鸟的话，也会懂的迁徙的道理。

&esp;&esp;这样空旷清冷的街道其实没什么可逛的，可在这个时代，我身份的不便，很多的风土人情，乃至是逛街这样的乐趣都是没能培养的，前些年太小，没有机会，后些年，忙着争斗，没有时间，如今便逛逛这没有人的街道吧。杜子美有句诗是这么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不，我随便出来转了转便遇到了一个几乎要冻死，却依然在坚持的男子。

&esp;&esp;男子衣着单薄，却宽袍大袖，正是当下最流行的装扮，身前摆着一些字画，想来是要代写书信或者是为人画像赚取几个钱。停下脚步，我拿起他的一些画看起来，多是些山水画，画功还算上乘。其中一幅画的却是最为用心的，一名女子，身着粗布麻衣，手中正握着针线，似乎在绣着什么东西。

&esp;&esp;“这幅画要怎么卖？”

&esp;&esp;“那幅画是在下悼念亡妻而绘，千金不卖，在下可以为夫人绘一幅丹青。”男子声音有些冷淡的拒绝道。

&esp;&esp;我这才抬起头打量起这男子，有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有些青白交加，似乎是冻的，又似乎是久未进食饿的。无论是这些画，还是这男子的衣着谈吐都是个读书人，心中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沦落到此，便开口问道：“敢问先生，已近年关，街上也没有多少人，生意也不好做，为何还要在这里守着？”

&esp;&esp;“再过两日便是亡妻的忌日，在下需要筹措着银钱去祭奠，她尚在人间时，在下未能好好对待她，自知心中有愧。”书生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眼中似乎回想起了妻子在身边时的美好。

&esp;&esp;我手指抚着那张他为自己的妻子做的画，好奇的问道：“先生是怎么愧对了自己的妻子？且以先生的才华应该不至于流落至此才对。”

&esp;&esp;“男儿志在四方，当初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总是将她自己留在家中，邀约好友，四处游历，家中一切生计都是在下的妻子在打理。她十五岁便嫁给了在下，含辛茹苦的侍奉着公婆，在下却贪恋外面自在，总是将一切的重担要她自己扛。每次在下离开时，她虽不舍却从不言语，总是含笑送在下离开，又含笑迎在下归来。而十五年前一别，在下三年未归，再见时竟是荒冢一堆，一尸两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倘若到了伤心处，便也会如同眼前的男子一般泪流满面吧。

&esp;&esp;“先生十五年都未曾忘记自己的妻子，定是长情之人，虽然了悟的有些晚，可先生的妻子得先生这样的思念，泉下也算能闭眼了。适才看先生为妻子所绘的这幅丹青并未题字，奴家有个请求不知冒不冒昧？”

&esp;&esp;“夫人请讲。”

&esp;&esp;我又看了看那画中的女子，虽是荆钗布衣，却又有着别样的风情，那是一种为了所爱的男子可以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感情，因为这种感情的流露，才使得这幅画中的女子那么的吸引着我，我沉吟了一下道：“奴家想为这幅画题首词，先生的妻子奴家实在敬佩，不知先生能否应允。”

&esp;&esp;犹豫了一下，男子看着我手中的画答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esp;&esp;拿起桌案上的毛笔，一只手挽着袖子，一只手写道：“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如何诉。便教缘尽今生，此身已轻许。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後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esp;&esp;“後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浇奴坟土，多谢夫人题字，在下感激不尽。”说着，那人正了正冠，对着我弯腰揖了一礼。

&esp;&esp;我福了福身子答道：“先生言过了。”

&esp;&esp;最后我买下了除那幅被我题字了的画所有画，当然起初那男子是拒绝的，却被我一句买的不是画，是情将所有拒绝的话堵了回去。没有再过多的打听他的故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有些事却只适合自己慢慢品。

&esp;&esp;把杯酒，浇奴坟土（下）

&esp;&esp;“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我有些淡淡的疑惑问道。

&esp;&esp;老人走到距离梨树三米远的地方便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头才站起来解释道：“老叟祖祖辈辈世居于此山脚下，传至老叟已不知是多少辈了，此山被冰封已逾千年，千年之前雪狐族正是繁盛，山下因得雪狐族的庇佑，免于战乱之苦，有如世外桃源一般。”

&esp;&esp;我上下打量着老人，说起过往老人眼中似乎含着眼泪，我试探着问道：“那老人家您知道此山为何被冰封吗？”

&esp;&esp;老人嘴里咕哝了一阵，没有理我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顿了下来，从新走回我身边说道：“千年之前，雪狐主母违背雪狐族规，嫁给了这一株梨树，说是上天降罪于主母与梨树，天雷劈断了花根，主母便斩了狐尾诅咒上天，主母死后，这里便也无人庇佑，就此被冰封千年。”

&esp;&esp;“可是，奴家曾听闻，前朝时太祖皇帝的妻子雪无双不正是雪狐族的主母吗？这样算来也就两百多年的时间，何况那太祖也不是株梨树，老人家是不是在骗我们？”我露出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眼睛却狡诈的看着老人。

&esp;&esp;“哼，老叟今年一百二十九岁了，还从未说过瞎话，那雪无双和老叟一样，都是世居于雪山的，不忍看雪狐族就此灭了踪迹，才会称自己便是雪狐族的人，凡是居于此地的凡人都曾得雪狐族的仙泽，死后千年尸身不腐。倘若那雪无双是主母的话，她怎会没有狐尾？老叟每天都要来此扣三个头，这梨树从新活过来也有二十三年了，你们这些凡人怎么会懂，怎么会懂？”老人似乎很生气，边嘟囔着边下了山。

&esp;&esp;二十三年，我上上下下的又仔细的打量着这株梨树，向距离梨树不远的崖边走去，相对于上山时走的那一面，这雪山的背面可谓是万丈深渊，很多云雾都在半山腰处，看不清那据说千年无化的雪湖。

&esp;&esp;“公主，不要靠那么近，崖边危险。”永夜有些担心的说道。

&esp;&esp;“对呀公主，你不是想看梨花吗？我扶您过来。”柳烟举步向我走过来，一脸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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