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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时苒起先有抢在钱铺长前头把方子卖出去的想法,在第二天拿到钱婶送来的利钱后,也暂歇了这念头。她们一直没找到买方子的正主是其一,再者,几个女人家想在这立足,得罪了正管着徭役,人口的铺长,人家只须在每年征发徭役上做些手脚,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马寡妇说得狠:“能多拿这十两银子也不差,剩下的,只当是我送他们的买药钱。”两人都没再提要背着钱铺长把方子卖出去的话。
尤其时苒的户籍还指望通过钱铺长落实,更不能与他为敌。若非他们家这次吃相太过难看,她怕再退让下去引人生疑,也不会跟在马寡妇后边要说法。
好在钱家总算要脸,没把事情做绝。
第二天,钱婶给时苒提了十五两银子,并再次承诺说,剩下的银子,等他们一有余钱就会一并结清,让她们放心云云。
这个方子本就是时苒送给钱铺长一家人的,给多给少她都不是很在意,客客气气地留钱婶说了会儿话,弄明白钱家人的态度,她亲自送人出了门。
钱家人明白,如果没有时苒的方子,他们一家人还在靠城外庄子的那点出息和钱大哥钱二哥给人打零工度日,别说赚几百两银子,这一个冬恐怕连每人一套新衣裳的布钱都凑不出来。
就算他们自己有下金蛋的手段,也得先有那只母鸡不是?
是以等一弄明白时苒不会追着他们要钱后,钱婶对时苒的态度立刻重新变得热情而亲切起来。临走前还拉着她,说家里给她准备了点谢礼,让钱秀儿有空给她带过来。
后头钱秀儿果然给时苒拎来了一篮子咸鸭蛋和两块腊肉,东西不多,足够表示钱婶一家的善意了。
后头时苒跟马寡妇聊过一次,两人都觉得,钱家人赌性太重,自己及时撤出来,未尝不是坏事。何况她们在保住本钱的前提下,还略赚了一点。相比之下,时苒赚得还多一点。
别看马寡妇拿了二十两,可里头有十两本就是该给她结的豆粕欠帐,而时苒的那一份,除了她第三次随大流投进去的二两银子,剩下的十三两全是她净挣的。
更要紧的,钱家弄的这一出出把戏,时苒也算开了回眼。她从来不知道,生意还能像他们这样做法。
从朱家回来的第二天,槐花从街上回来就跟她说:“钱家雇了好些人,满大街地请人尝他们的金玉满堂。特别是茶馆,遇着穿长衫的先生,他们还会备墨请先生赋诗哩。只要赋得出一首诗,不管诹得有多狗屁不通,都免费送一斤金玉满堂。”
叫时苒拍她一记:“又说起粗话,你如今是越发混不吝了。”
槐花嘻嘻笑着,接着给她说小道消息:“钱家人也真是厉害。米行的刘老板都说,这两个月,原本卖不出价的玉米都叫他们抬了一成价起来,偏钱家人还在到处求买,如今市面上有的那点玉米怕都被他们一家人买空了。”
时苒一顿:“怕是他们准备卖方子了。”
槐花想得开:“让他们卖嘛,我才不信马嫂子会干看着不管。”
能开这一回眼界,时苒是心满意足了。至于马寡妇,大约是时苒那天用蜀王来诈唬钱家人给她带来了灵感,她打听到蜀王行宫所在,接下来每天都去那晃悠两圈,不知叫钱家人误会了什么,竟在后头又给她送了二十两银子来。连时苒都跟着沾光,又得了三十两银子。
时苒起先还怕马寡妇是真被眼前的小利糊住了眼睛,要赶在钱家人前头把方子卖出去。本待斟酌着看是不是提醒她一声,结果叫马寡妇好一顿笑:“妹子,你把姐姐我想得也太出息了些。我连钱铺长都不敢得罪,何况那些贵人们?只怕人家站到我面前,什么话都没说,我就先怕得先把方子一个字不漏地全招了出来。”
她说:“那些贵人们什么嘴脸,嫂子我还不知道?我若真跟贵人说要卖,他准保先把钱铺长找来,叫我们俩先杀上一顿,自己拣个大便宜。我才不做这么傻的事,钱铺长不是能干吗?让他去跟那人周旋啊,我看累不死他!”
时苒就劝她:“好歹钱铺长没赖嫂子的钱,嫂子也别再这么背后说人家了。说多了万一隔墙有耳呢?”
马寡妇“呸”了一声:“他那是被你吓的,要不是妹子你搬出蜀王,他怕我们坏他事,会那么痛快拿银子出来?说起来,我该谢的还是妹子你。你等着,二十八我收了生意,你跟槐花妹子两个到我屋里,我整上几个好菜,咱们姐妹几个好好吃上一顿。”
她不等时苒拒绝,又说:“说起来,我家那死鬼没了后,我也有好两年没好好过一个年了。头两年是没心情,后头是忙着赚钱,偏偏也不晓得日子怎么过的,越过越过不下去。今年嫂子搭了你的便,能稍稍宽裕些,也好给东子裁身新衣裳,你可别扫我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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