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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翦心一酸，轻轻揽住她的肩膀：&ldo;你听哥哥一句话：晋王不可小觑。&rdo;&ldo;我不会小觑他，&rdo;子虞软声道，&ldo;可圣上更加不可测，我在这宫里若是还有一分希望，也会照着哥哥的愿望拼死一搏‐‐眼下我连这一搏的余地都没有了。哥哥就放我和晋王走吧。他在哥哥眼中有千般不是，可在我看来总算是真心实意的‐‐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好求的呢。&rdo;罗云翦别开眼，叹了一口气：&ldo;傻丫头。&rdo;转眼就到了年关，圣上在正清殿宴请百官，结束后按规矩留宿交泰宫。瑞祥宫的内官宫娥陪欣妃过年，子虞的位置甚至排在了绛萼的上面。可子虞感觉，这一次远不如去年，那时她们三人心无芥蒂说说笑笑，不像如今这么正襟危坐，言辞避忌。也许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欣妃和绛萼脸上都露出了一霎那的迷茫，又很快消失在新年的欢笑中了。腊月十一，交泰宫的司仪带着一群宫女前来送礼，各式名贵的衣料，精巧的首饰堆满了子虞的房间。闻得风声，各宫里都来了表示，有些面熟的，不认识的宫人统统都来道喜。子虞这日正好不当值，就去交泰宫谢恩。皇后笑着告知她：&ldo;瞧殿下心急成什么样子。今天外面来消息了，殷相要收你做义女。你就准备准备，过些日子就该出宫了。&rdo;殷相是朝堂中两位宰相之一，除了德高望重两朝为臣的倪相，就属殷相最得圣上宠信，是朝廷重臣。子虞听说他要收自己为义女，心咚咚地跳了两下，几乎不敢答话。皇后亲切地拍拍她的手：&ldo;听说是殿下亲自去求的。殷相的脾气世人皆知，像石头那么硬‐‐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记得，要好好对他，千万别辜负了他的深情。&rdo;子虞不由动容，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甜，对皇后点点头，应了下来。想到要离开皇宫，她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以后再也不必揣摩欣妃的喜好和心思，忧的是她名义上是殷相的义女，要去他府中过一段时间，不知将会如何。在宫中一年，她积累了不少东西，整理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绛萼闻讯也来陪她一起收拾。其中一大半倒是欣妃的赏赐。子虞只留了几件，其余都分给了与自己常来往的宫女们。绛萼笑道：&ldo;要做王妃的人，到底不一样了。&rdo;&ldo;相处了这么久，总要留些东西做个想念，&rdo;子虞说到这里，忽然停了片刻，神色一黯道，&ldo;有件事我一直堵在心里，要是今天不问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rdo;绛萼道：&ldo;以后同你说话，就要称回话了，你就趁着今天全问了吧。&rdo;子虞挽住她的手，笑了笑，随即正色道：&ldo;娘娘那件事，真的和穆雪有关吗？&rdo;绛萼微怔，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淡淡说道：&ldo;大好日子，你提这个做什么。&rdo;&ldo;我只想要一个答案，&rdo;子虞声音平静道，&ldo;离开了这里，我就算有答案也没有用处，求一个心安而已。&rdo;绛萼沉默不语，低头沉思了片刻，才喟然叹道：&ldo;没有什么答案‐‐宫里的是是非非，谁能理得清楚。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之所以今天留在这里的是你和我，无非就是我们比她更懂得明哲保身。你可以一走了之，我还要继续留下去……要是真想心安，以后都不要提。&rdo;子虞暗自慨然，明知道她没有全部说实话，也不好再细说下去。二月初七，是子虞离宫的日子，一早她就梳洗好，去正殿给欣妃拜别。欣妃今日也打扮地格外精神，温柔的笑着对她道：&ldo;从南国到这里，你是我最贴心的人了，要不是看到你有好的前程，我还真不舍得你走，以后要是有闲空，就来我这里多走动。&rdo;子虞知道这都是场面话，都一一应诺，陪着众女官说笑了一会儿，就有官宦来催时辰到了。子虞又给欣妃深深一拜，跟着送行宦官离开瑞祥宫。天色灰蒙蒙的，日头似乎还藏在雾里，稀淡的光透出来，琉璃宫阙如拢烟霞中。子虞在宫中行走素来小心翼翼，殷府殷相位高权重，府邸却很平常，与宫城外的一干王侯贵戚的宅院比起来，显得过于朴素无华。可子虞一进府就觉得欢喜，花园院落收拾地十分齐整，花木众多，初春的气息才刚露了几分，枝桠上绿荫探头，已有欣欣向荣之态。北国的屋舍建筑与南国本是大相径庭，南方讲究精巧，北方力求大气。可殷府的楼宇亭台衔接新颖，花木植被环绕，小景妙趣横生，倒显不出南北的差异来，子虞一路上仔细地看着，不觉心生亲近。她被引入夫人的独院，想不到徐氏早就等着了，一见她来，就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地端看，笑道：&ldo;总算是来了，我还怕你赶不上午膳呢。&rdo;子虞来时心中惴惴不安，暗忖虽然名义上已是义父母，可终究是陌生人，想不到徐氏这样爽利热情，倒把她那种拘谨生分打消了一半。她羞赧地喊了声义母。徐氏喜笑颜开地应了，就嘱咐下人开席。内眷们都陪着用了饭，从始至终言笑切切的，对子虞的态度也像一家人。等饭后内外收拾停当，徐氏又带着子虞在院里走了一趟，直到尽兴了才回房。有陪坐的内眷道：&ldo;看夫人和小姐的样子，就真是一对母女了。&rdo;徐氏拉着子虞的手：&ldo;小姐的标致模样，我是养不出来的，可这脸上的酒窝，和我家已经出嫁的陵儿，是一模一样。&rdo;内眷们附和着：&ldo;可不是嘛，这就是缘分。&rdo;徐氏把子虞留到了晚膳后，脸上已露出了疲态，才惋惜道：&ldo;自从陵儿出嫁，这里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听说老爷要收义女，我着实高兴了好几日，今日才得偿所愿了。&rdo;子虞见她情真意切，心里感动，又想起自己的母亲，胸口憋着一股酸涩，强自忍着，眼圈已红了大半。徐氏温柔地拍拍她的手：&ldo;快去歇息吧，我倒只顾自己高兴，可把你累着了。&rdo;子虞笑笑：&ldo;不过是玩耍，能累什么，我还等着给义父请安。&rdo;她方才想起还没有拜见义父，不敢冒然离去，留个不懂规矩的恶名。徐氏温柔地笑道：&ldo;他啊，一早就吩咐过给你整理院子，只是公事繁忙，你别怪他，先好好休息，等有空了再去请安。&rdo;她如此劝慰了几次，子虞只能跟随管事丫鬟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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