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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刚很有活力对不对?”仇薄灯提着剑,和颜悦色地问,“是不是就跟戏台下蹲着一样?是不是就差了点瓜子点心?”
左月生三人下意识地点头。
蹲戏台哪有他们刚刚蹲树杈来得刺激?这可是亲眼目睹的“色令智昏”好戏啊!
什么英雄救美,什么一见钟情,向来只在说书人的惊堂木里流传。但刚刚少年祝师提灯出场,却是活生生的英雄救“美”——虽然仇少爷金玉之下都是败絮,但皮囊确确实实是美。更别提,这位赶来的祝师后面又极具耐心地为仇薄灯打理头发。
和头发有关的,有些时候是件非常微妙的事。
文人墨客用青丝,用情丝,用云鬓,用烦恼丝……用所有缠绵悱恻的词来形容它,仿佛什么心事都能悄无声息地藏在三千发梢里。于是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解个头发梳个头,却突然让三个血气方刚,介于男人和孩子之间的少年看得面红耳热。
但大家都要面子,谁也不肯表现出来,就只好胡乱插科打诨。
陆净一直冥思苦想着,仇薄灯一问,他顿时一拍掌:“对了!这叫……”
“叫什么?”左月生和叶仓异口同声地问。
仇薄灯踹人的动作一停,有些好奇陆傻子能发表什么高论。
“灯影红衣美人俏,乌发缓解慢插簪!”
陆净激情得觉得给他一根毛笔,他能立地写八百折戏。
陆十一郎活了近二十年,头遭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说书人的天赋。以后就算被亲爹赶出谷,也不怕饿死了。
“妙啊!”左月生和叶仓用力鼓掌。
砰砰砰。
瞬息间,三人几乎不分先后地被仇薄灯面无表情地踹了下去,人在半空一边笑着,一边张牙舞爪地伸手抓树干抓藤蔓地挂住。
“玉佩在枎树顶上。”
仇薄灯要跳下去各补一剑的时候,祝师走了回来。
灰鸟跟着他过来了。
二丈高的巨鸟收拢双翅在树上移动有些笨拙,像大型走地鸡,看起来格外滑稽。但等它到了面前,投下的阴影却像一片从天空落下的乌云。它低垂下身,把羽翼送到仇薄灯面前,发出轻柔的声音示意他爬上来。
——仇薄灯白天猜得不错,这只鸟性格其实真挺好的。
就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
“仇大少爷!带一带我们!带一带!”
左月生麻利地爬起来,厚着脸皮又蹿了回来,活生生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灵活的胖子”。其他两个人有样学样,跟着跳了上来。
“仇少爷人美心善!”左月生听着逐渐变大的喧哗声,瞅见枎城里火把越来越多,赶紧狂拍马屁。这要是不跟着仇薄灯和祝师两人走,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啊!
“仇少爷人美心善!”陆净和叶仓毫无心理负担地跟着睁眼说瞎话。
“善你大爷的……”
仇薄灯刚想把人踹下去,就听到一道很轻的笑声。
清瘦挺拔的祝师站在灰鸟边,提着纸灯笼,脸庞一半沉在影里一半没在光里,那道笑声很低很快,快得好像没能在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留下蛛丝马迹,但还浅浅地含在唇边。见仇薄灯看过来,他轻轻举了举灯笼。
“走吗?”他问。
“走。”仇薄灯咬牙切齿,踩着低垂的羽翼率先跳上鸟背。
后边三个人格外擅长顺藤爬架,立刻跟着爬了上来。叶仓差点在仇薄灯身边坐下,左月生和陆净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把这没眼色的蠢货往后拖。
最后,祝师轻飘飘地落到了仇薄灯身边。
灰鸟发出清脆的啼鸣。
强健的腿足一蹬枎枝,结实的胸肌牵动龙骨,纤长的翼骨展开,厚实整齐的飞羽带起强劲的气流,下一刻在不知道是谁长长的惊呼声里,它携裹着风,如离弦之箭,冲出了木与叶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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