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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姜锦年屏住呼吸，像是尝到了初恋的滋味。

&esp;&esp;她一瞬间想和他说很多话，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终于能倾诉千言万语。她无法自控地热泪盈眶，双目盈着水光，定定将他望着，最后她笑着说：“这下，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了。”

&esp;&esp;他说：“这不是很好么？”

&esp;&esp;她点头：“是啊。”

&esp;&esp;仪式结束后，婚礼进入尾声。

&esp;&esp;姜锦年家的亲戚们较为拘谨，只有姜锦年的父亲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姜父找到了亲家公，连声敬酒，还问他：“亲家母今天没来吗？”

&esp;&esp;傅承林的父亲顿时尴尬。因为傅承林提前打过了招呼：他只邀请了亲生父母参加婚礼。往后，他不会再和继母打交道，凡是继母在场的饭局，他不会出席。

&esp;&esp;父亲还问儿子：“你跟她闹僵了？”

&esp;&esp;傅承林却回答：“谈不上闹僵。她针对姜锦年，我撞见了两三次。您要护着老婆，我也得护着老婆，做男人不能窝囊。”

&esp;&esp;父亲哑口无言。

&esp;&esp;婚礼上，他没怎么说话。

&esp;&esp;姜父暂未得到回应，便不再发出疑问。他朝着姜锦年和傅承林走过去，又见到一位满头白发的女人。这位老太太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吧。她握着姜锦年的手，关切地说了几句话，姜父听见姜锦年回答一声：“谢谢婆婆。”还在老妇人的面前装出一副乖巧模样，举止十分娴静。姜锦年在她外婆跟前也是这样，她对待女性长辈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她小时候像个白米糕团子，经常被婶婶们轮流抱在怀里，每逢过年，她能拿到最多的压岁钱。

&esp;&esp;姜父大胆揣测那位老妇人的身份。

&esp;&esp;傅承林和姜锦年离开之后，姜父走过去，与那位老妇人攀谈，还说：“我是新娘子的爸爸，您好。”

&esp;&esp;老妇人笑答：“您好，我叫方宛。”她犹豫几秒，才说：“我是新郎的妈妈。”

&esp;&esp;姜父当时就震惊了。

&esp;&esp;方宛接着夸赞道：“谢谢你们培养了年年这样的好姑娘，聪明有灵气。她和承林认识九年，感情深厚，小夫妻俩今天都很开心。”

&esp;&esp;姜父结巴道：“啊，对呀，开心嘛。”

&esp;&esp;他退休后，赋闲在家，常看tvb的连续剧。他借用连续剧里的一句话：“一家人嘛，最重要就是齐齐整整。”

&esp;&esp;方宛附和了他的话。姜父见她温文尔雅，谈吐非同一般，他心直口快地说：“我要是问得不对啊，您也甭回答我。前几个月，我和年年她妈，都在山云酒店里见过了傅承林的父母，那时候……”

&esp;&esp;他还没准确地描述完问题，方宛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方宛倒也没隐瞒，坦诚道：“傅承林他爸爸再婚了。您上次在山云酒店见到的，是傅承林的父亲和他的继母。”

&esp;&esp;姜父豁然开朗，旋即又问：“您也在北京生活吗？有空可以常来我家坐坐。年年她妈退休了，日子过得清闲，喜欢跟人聊天。”

&esp;&esp;方宛答应了。

&esp;&esp;但她有些失神。

&esp;&esp;姜父找不到话题，随口道：“您也退休了吗？”

&esp;&esp;方宛道：“我是高级精算师。”

&esp;&esp;职位名称一冒出来，吓了姜父一大跳。借着婚礼的机会，姜父到处结识了一帮傅家人，几乎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那种压迫感如浓云一般聚集着，其实挺恐怖的。他更没了主意，以两秒一次的频率轻微鼓掌，试图交流道：“这些年的高级精算师工作好做吗？”

&esp;&esp;“这些年的行情啊……”方宛道，“我答不上来。”

&esp;&esp;方宛原本想告诉姜父，她刚出狱不久，又怕吓着人家。另一方面，今天是她儿子举办婚礼的日子，她不愿提及那段不光彩的往事。当年，为什么要做集资理财呢？因为她确实欠下了大笔赌债。为什么要飞去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博呢？因为她盲目相信自己的精算能力。她发现丈夫通过工作结识了一名姓杜的女律师，关系暧昧，打得火热。而她狠不下心来，与丈夫一刀两断。有人借酒消愁，方宛借赌博消愁，她自认是专业精算师，能掌控牌运与概率。哪怕后来做理财产品，她也是抱着赌徒的心态，并没有挥霍投资者的钱——想当初，如果有两个投资组合摆在她面前，组合a带来30收益率的概率是03，组合b带来5收益率的概率是07，方宛一定会选择组合a，而非组合b。她甚至完全忽略了风险控制。

&esp;&esp;她输得彻底。

&esp;&esp;九年的铁窗生活，让方宛看开了很多。如今，再让她做出取舍，她一个投资组合都不会选。她来参加婚礼，也是圆了自己作为母亲的心愿。

&esp;&esp;这场婚礼之后，方宛再没和前夫见过面。

&esp;&esp;方宛经常出门做义工，并在一家辅导机构里担任“精算师培训课程”的主讲老师。那些年轻人拼命考试的模样，让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方宛就格外负责，广受学生们的好评，每天生活得忙碌又充实。

&esp;&esp;姜锦年发现她婆婆都如此上进，更加坚定地认为她不能吃白饭。

&esp;&esp;她和傅承林说：“老公，我有点焦虑。”

&esp;&esp;傅承林问：“焦虑什么？”

&esp;&esp;姜锦年没做声。

&esp;&esp;那时姜锦年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但她真的不显怀，她自己也搞不懂原因，腹部仅仅是微微隆起，胎儿偶尔会闹出动静。第一次胎动把她吓得不轻，之后的每一次，只要傅承林在家，她都要拉起他的手，让他感受一下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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