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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磨石光1（第1页）

在去王青家的途中，长生一直在揣度吴天胡突然找他能有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他又想不出还有什么坏事。退婚自然不可能。要退婚肯定经过王德茂，轮不到吴天胡亲自出马，也不值得。要剩余的一万块钱，也说不通。取钱是媒人的事，他不可能自己跑来取钱。再者就是吴恩锋又领回了媳妇，吴天胡借钱来了。这件事最摆不到桌面上。吴天胡更不会贸然出马。不过想想也太荒唐，大可不必向新亲张口，直接要那一万块钱不就得了。这样悄然无事掩人耳目的决定夏丽萍自然会想到。那吴天胡又有什么新花样呢。总之，这家人的心事太层出不穷，一鸣惊人，使人招架不住，叫苦不堪。还说什么呢，这难道就是他穷家家的穷办法。这又能不能视为是长生初为公公的敏感呢。

吴天胡坐在王青新房内的沙发上。房内的布置与吴天胡身上那未经洗刷的穷酸气及其不协调。但是再怎么说王青也是他的干女儿。因此，他丝毫不觉得尴尬。王青将茶具摆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自顾自看电视，他无拘无束地自斟自酌起来，看上去真够悠闲，其乐融融。

“吴哥，你一个人来了，怎么王哥，没来？”长生一进屋，未曾坐定，就故意问。

“奥，我寻你也没有什么重要事，就一个人来了。事情是这样的，琴琴想用你家那西上房当新房，叫我来给你说一声。怕你把厢房装修了，耽误事。”

这确实是一件令长生左右为难痛心疾首的事。他清楚，除了福海外，家里没有人会赞成用西上房作为结婚的新房。年纪轻轻并且是上面还有两代长辈的新人，住厢房最为合适。吴天胡一提出这种苛刻的条件，长生就觉得他太狂妄不知廉耻了。用哪间房作为新房，根本就不是女方应该过问的事。他居然一味听任老婆的来上门开口。长生自知自己的处境，他今天就是咬痛牙根，磨破嘴皮，甩麻舌头，也要说服吴天胡用厢房最为结婚的新房。真成了反主为客。然而，长生并没有底气，更无十足的把握。首先，吴天胡就只听老婆这死理，根本就不理会言之凿凿的恳请或众人的目光，不然他也不会找来。

“吴哥，你听兄弟给你说。”长生压抑着心中的愤懑，竭尽全力使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字正腔圆，颇具说服力。“用哪间房当洞房，我们是专门请先生看了的。先生说西上房是老两口住的，东上房是老年人居住，新人只能住厢房。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村里都爱讲究这一套。当然，用哪个房作为新房我无所谓。但是先生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凭空瞎编的。你说咱村里谁娶媳妇用上房的。我主要是为了两个娃着想。你说万一她住进上房后，出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哪有那么玄乎的。”吴天胡就信老婆那一壶。他单刀直入，“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情况，吴琴不是我们亲生的。她的意思是西上房有个内外套间。不管是你们买的，还是我们陪嫁的家什，将来有个地方摆设。她主要是见她嫂子的婚房是套间。女人就是这样，你看我的样子，我看你的样子，共同进步呢。你也知道，你那厢房当新房确实太小了。她说了，你也不用装潢了，把吊扇换成光芒四射的吊灯就行了。这又花不了几个钱。”

“吴哥，要我说，还是把厢房好好装修一番，让他俩住进去。毕竟先生说那上房就不是年轻人住的。”

吴天胡对长生察言观色，他见长生面露媚色，话带乞求，内心不禁喜滋滋。人过半百了，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他耷拉下头，不再注视长生，学着妻子一贯对他颐指气使的神态，突然，他一改妻子那谑而不虐使人暗暗伤神、哑巴吃黄连似的软绵绵语调，带着戏辱的心术，厉声厉色，斩钉截铁道：“我老婆根本不信神。”瓦釜雷鸣，牡鸡司晨。吴天胡的这句话如同将自己的臭袜子脱下来塞入亲家嘴里一样。

“很不好受吧。哭笑不得吧。你能怎样，不服气就退婚吧。我巴不得你退婚。我现在可是捞到了一辆农用车。”吴天胡幸灾乐祸地想。

“听那口气你是不到长城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长生神态自若地想。

“能行。吴哥，我也知道你夹在中间不容易。毕竟吴琴不是你亲生的。”长生冷冷一笑，话语一交锋，他就体会到与亲家在说下去，可能发生不愉快。他依旧字清音明从容地说，“就按你说的，把吊扇换成吊灯，也不用装修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腰用挖苦的口气对着吴天胡的鼻尖大方说，“怎么，中午不回去了，到我家里吃饭。你看着天气多冷，吃了饭身上热乎了再骑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赶。这十几里路，你请一次假也不容易。今天中午怎么都得到我家里喝两口。”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回去早早到城里上班呢。”吴天胡放下茶杯，面带微笑与长生的目光对视这。之前，他俩四目从未对视过。长生发表观点是，吴天胡就狂妄自大地故意品着茶。吴天胡开口后，长生注视着地板，毋庸置疑，在吴天胡看来亲家是真心实意请他过去吃饭呢。他是谁？他亲家儿媳妇的养父，养育之恩呢。

“那你路上小心着，回来一次不容易。两头耽误，以后有什么事让王哥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你还信不过他。”长生面带笑容的说完转身就走。

两个已经半百的男人，回去后面对妻子的心情不同，压力不同。说出的话自然不同。人想的太彻底了，往往痛快越多。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往往羡慕傻子的无忧无虑。

王青至始至终都在克制自己，不理会不在意他俩。因此，她的双眸至始至终都未曾游弋开电视，旁若无人似的。其实，吴家的事她根本就不过问。她没有失聪，未曾变傻。她一清二楚石头村村民对父亲与夏丽萍的议论纷纷，造谣中伤在所难免。而她就一直清醒里装糊涂。她改变不了父亲，也不想改变，上一辈人有他们的活法，只要自己身体力行堂堂正正就是。

软暴政下的懦夫就保持沉默吧。吴天胡完成妻子交给的任务就回到城里的岗位上，每天十块钱呢。其实他才不想留在家里，一进入那乱哄哄的家门就头疼首疾。他想清清静静了无牵挂地活到死。这个家离了他还是挺好的。就是真的福分来了，自己也享受不了多少。他知道自己在家里起的是润滑作用，专门负责出面摆不到桌面上的事。一个大男人，他觉得活到这份上就够悲哀了。然而，他不悲哀伤痛。面对家里的那堆烂摊子，城市是让他麻木了，无动于衷了，安之若素了。“女人的事情女人办。”他经常在同事面前给自己说宽心话。

这两天，刘美含一直在窥伺时机等夏丽萍一个人在屋里。功夫不负有心人，吃过早饭，王静他们陆续出去，依依与坐在门前的刘美含打招呼。夏丽萍独自收拾着饭后残局。

“吴琴妈。”亲切熟悉的喊声荡进夏丽萍的耳朵。

“哎呦，是你呀。”夏丽萍提着湿淋淋的双手从屋里出来。“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你呢？”

“我这几天身体有些不美。”刘美含说完赶紧咳嗽两声，以引发对门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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