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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华这次是真有些吓着了，莫言怎么大吵大闹砸东西他都不怕，只是这幅冷冷清清的模样看得他心惊，毕竟是养了十七年的儿子，莫言的性子他是一清二楚。赶紧回卧室找了那份协议递给他。

莫言看了一遍，上面聊聊几行字与陈晓芸说的大致无异。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坍塌，什么都是假的，美满的家庭，疼爱自己的父母，过去的幸福生活……就像做了个美梦，醒来之后才发现，年少的日子就象是五彩斑斓的肥皂泡，一旦破裂便再无踪影可寻。

莫言想破口大骂，想再把家里砸一遍，想冲上去揍莫华一拳，可是身上所有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是疲倦的。他艰难的挪着步子进了自己卧室，倒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很多儿时的画面，和爸妈一起，去南湖划船，去动植物园看东北虎，去净月潭野餐……

莫华跟着他进屋，他现在是一步都不敢离开莫言，他太了解这个儿子，跟他妈一个性子，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候有主意得很。他只怕自己回房间一觉醒来，看见的就是莫言冰冷的尸体。

他握住莫言的手轻声哄道：“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莫言是个很敏感的人，此时此刻听到这个人如此亲昵的叫自己他只觉得一阵恶心。

“好好好，莫言，你生气你就发泄出来，打人骂人砸东西都好，你别这么闷着自个儿。要不我把希辰叫过来陪你。”

莫言一言不发，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一张脸苍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晚上十一点多莫华也不好真打电话叫夏希辰过来。他又担心莫演出事，只好寸步不离的陪着。折腾了一天，他也是在是累得不行，就半躺在莫言身边靠在床头抽烟。

黑暗中唯有烟头的一点红光明明灭灭，莫华是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他才只有35岁，身家过亿，长相出众，投资影视圈多少女明星明着暗着投怀送抱。可一向坐怀不乱的他却在一次酒醉之后发现身旁躺着隔壁邻居家的小外甥女，莫华不动声色，本能反应就是用钱解决问题。可当陈晓芸拿着孕检化验单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莫言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的妻子和他最好的朋友所生。那时候他才莫言这么大，刚念大一，去了苏州。莫言他妈名叫楚画，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真就美得像一幅画。莫华对她一见钟情，却发现她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走到了一起。莫言的亲生父亲名叫程森，出生名门，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儒雅，出事之后就被家里强制送出了国。

楚画的肚子越来越大，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程森不知去向，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了一了百了。绝望的站在河边，莫华却拉住了她，就只说了一句话：“你跟我走，我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莫华带着楚画在所有人的嘲讽和鄙夷中办了退学手续，连夜买了去长春的火车票，那个时候楚画即将临产，莫华一个人打三份工，无论生活多苦多累他们都再没和家里联系过。后来楚画生下了莫言，两个18岁的孩子做起了父母。莫华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几年的努力便打拼出自己的事业，生活越来越好，儿子乖巧聪明，可程森却永远是横亘在他和楚画之间的一根刺，两个人默契的扮演着外人眼中的好夫妻，儿子跟前的好父母，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走越远。莫华时常想，他和楚画本就不是应该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只是自己当年太过执着。

当陈晓芸说自己怀孕的时候，莫华动心了，他厌倦了这些年的生活，急于想要摆脱。不是因为不疼爱莫言，是他不管怎么教育他影响他却总觉得还能在莫言身上看到程森的影子，所以他想要看看抚养一个真正的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他没有想到他跟楚画提出离婚的时候，那个十几年来性格早已从当初的温婉变得大大咧咧的女人会答应的那么干脆。她坐下来和自己商讨离婚协议和孩子抚养权的时候，莫华才发现，这个女人其实一点都没变，她语气平淡的说道：“莫华，我早想到了会有今天，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也谢谢你这些年对我们母子的照顾。我一分钱都不要，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送莫言出国，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我二话不说，立刻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楚画谨慎的拟下了另一份协议，莫华却一点没有觉得反感。他养了莫言17年，在心里早就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楚画有没有交代，他都会给莫言最好的。

指间传来微微的灼痛，莫华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熄灭了手中燃尽的烟头，却发现身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莫言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莫华伸出手去，强行的将莫言的头抬起来。手指触上他的脸，一片冰凉，莫华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手臂一紧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傻孩子，从小就这样，受了委屈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

在莫言的记忆中，上一次爸爸抱他已经是上学之前的事情了，他的怀抱还像小时候那么温暖，他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却在想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心里一阵哀凉。他挣扎了两下，莫华却抱得更紧。他叹口气，轻声说道：“记得小时候有一年下大雪，你带我出去打雪仗，我摔了一跤，隔着厚厚的棉裤膝盖都磕破了。我疼得直哭，你说男孩子在外面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从那以后我只哭给自己看。”

莫华再一次抬起他的脸，黑暗中凝视了很久，然后有些愉悦的说道：“原来你是那么的像我，就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真奇怪，我们明明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

这话听在莫言耳里很不舒服，这次用了力气挣脱开莫华的怀抱：“是啊，我们半点儿血缘关系没有，你也没有义务再养我，供我上学，我明天就走。”

莫华来了兴趣：“你要去哪儿？”

“随便，找份儿工作养活自己吧。”

莫华笑出了声来，他将莫言再次揽进怀里，低头宠溺的吻在他的额上，覆在耳边轻声笑道：“儿子，你忘了，你还未成年，我依然是你的监护人，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莫华不经意的亲昵动作，原本只是一个父亲逗弄自己的儿子。可莫言不同，他有面对自己老爹也无法启齿的秘密，况且现在已经证实眼前这个男人跟他半点关系没有。如此不经意的暧昧举动，他整个人都要疯了。倒不是因为他对他爸有什么龌磋想法，只是作为一个gay对同性的正常反应。他想要是眼前的人换成夏希辰，自己早就不管不顾的扑上去了。

莫华敏锐的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阵僵硬，他皱了皱眉伸手打开了床头灯，莫言还保持着靠在他怀里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张脸胀得通红。莫华多少也算混娱乐圈的人，那些个生意上的朋友兴致来了也会找两个男星玩玩，他虽然不好这口，但也见得不少，看着儿子的反应他整个人都蒙了，一把将莫言拽起来：“你……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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