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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林中掌力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绝不多,柳长空就是一个,但这不是柳长空的杰作。若是他的杰作,这棵树绝不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凌海仰头看了看那掉了一截树杈的树。只见它依然生机勃发,虽然是在落叶的季节,但这棵树的旺盛生命力依然清晰可见。若是柳长空的掌,那么这一棵树的生命力已经再也不存在了,或更有甚者,这堆血也已经变了质。没有任何血液经过他手中散发出的毒气笼罩后,还能保持原状。
这是谁的掌力?这是谁的血迹?凌海在思索,也在搜索,脑中迅速将方圆百丈之内的任何声响都捕捉了过来,可是没有反应。这一人,抑或几人,绝不在百丈之内。
翻身上马,飞驰,顺着血迹,但血迹却渐渐地离开了小道向树林中延伸,枝密叶茂。凌海又翻身下马,将大驹马拴在一棵小树上,然后轻轻地抚摸了几下那长长的鬃毛,抚平了大驹马心中的不安,那是因为血腥的味道很浓。大驹马四蹄刨了几下土,把一颗大脑袋在凌海的身上蹭了几下,“希聿聿……”地低嘶几声,凌海便走开了。
顺着血迹,寻觅断枝,凌海找到了一只手,在一片狼藉的树林中,枝飞叶落,乱成一片,但那一滩血迹却特别刺鼻,树林中本只有一片清爽温热的生命气息,可是现在却完全被破坏。
这是一只握剑的手,凌海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手背上的经脉清晰可见,本来就很白的手,现在变成了雪一样的色泽,和地上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凌海拾起了一根树枝,把那只手挑开看了看,那本应十分柔软的手,现在却有点血肉模糊。凌海骇然,他看出这条手臂是用掌斩下来的,断口的地方全都被震得破碎不堪。
一个剑手的剑就是自己的第一个生命,剑手爱剑,那就像人爱惜自己的眼睛,爱惜自己的生命一般。剑手值得骄傲的并不是剑,更不是剑法,而是手,一个剑手的手,那便是他真正应该骄傲的地方。剑手的手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握剑、挥剑训练出来的。最具有生命力,保养得最好,最灵活的手。这便是剑手的骄傲,凌海也骄傲,因为他的手。他的手是两只最有灵性握剑的手。
这是一只握剑的手,可是现在不是,那手掌已经是一团碎肉,五根指骨都已经完全碎裂,只是一只稍具手型的碎肉。这只手还在滴血,而且还是温血,证明他在一柱香以前,还是一只好手,有生命力的手,握剑的手。可是他的剑呢?剑到哪儿去了?凌海有些疑问。他的目光开始四处游弋。开始寻找,他在找血迹延伸的方向,他在找剑!
他看见了一点闪光,那是反射太阳的光芒,既然能反射太阳,那必定是金属之类的东西。
凌海飞掠而至,是一把剑,一把还沾有
血迹的剑。很亮,看起来是一把好剑。
凌海拾起了这把剑,他捏住剑身,因为剑柄上沾有血,应该是它主人的血,就是这剑把他主人的手反震得血肉模糊。可是这剑尖上有血,还没有干,在雪亮的剑身上留下一点殷红,十分别致。
凌海继续飞掠,他看到了血迹,血迹是向树林的深处延伸,他的速度很快,他又看到了一把剑,还有一只带剑的手,这只手中之剑还在,手还是很有力,但臂已不在身上。
这里不止一个人在厮杀,有好几个,双方都是用剑。因为那只带剑的手是用剑削下来的。一柄很快的剑,而且很刁钻、很冷、很狠的剑。
这一剑将那只手臂切得很平整,而且正是从胳膊与手臂之间两根骨头缝里切过来的,同时剑身在切入骨缝时还有一个振动力,将两骨接触的地方震开,然后轻划而下,这一剑做得很绝很神。凌海的心神也为这一剑的魅力吸引,因为这的确是一招好剑,也只有剑术高手才可以看出剑道之间的神奇所在。
凌海继续前行,在一片沾满血迹的大树边,他就听到了微微的打斗声和厉喝声,还有兵刃交击声,是从右边的树林中传出来的,大概在一百丈左右。
凌海飞跃,是从树上飞跃,就像林中涌行的飞蛇,又像是凌空飞翔的山鹰。很快,很迅捷。他无须再看地上的血迹,他的耳朵已完全可以捕捉到那打斗的地方。他的斗蓬扎得很紧,不怕飞坠,他的披风更潇洒,就像两只翅膀,在空中振动。
很快便接近了打斗的场地,人物比凌海想象的更丰富,所用的兵器各异,有十个人之多。有用两节棍的,有用尺的,有用剑的,有的只用自己的四肢,手、脚一起来。枝叶横飞,石子、土块都在地上打着旋,地上的草被踩得一塌糊涂。
凌海认出了几个人,那是在“毒手盟”的巨船上所见的。立于厉啸天身后的几个人,只来了四个,但这四人已经不得了,每一个人都是顶尖高手,绝不在周拳头的武功之下。周拳头的武功本就强横无匹,只是遇上了克星,没有办法,而现在却有四个“周拳头”。
被攻击的是十三人,有年青人,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其实还有两个人没算数,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握剑的手。虽然已经点穴止血,但脸色苍白依旧,没有动手的能力了。
“风无罪,你还是投靠我们‘毒手盟’吧,这样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一个鼻带鹰钩的老年人大笑道,他用的是掌,是厉啸天身边的一位杀手,他的掌风比刀气更凌厉,他的掌比剑还绝。不过,他的左臂似乎受了伤,还在流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受了伤,他们四人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轻伤。而那边十三人的样子更惨,只有两个老人稍好一点,其他人不是身上
在淌血,就是嘴角依然挂着血珠。
没有人退缩,都异常地勇猛,似乎生死已再不算什么。他们眼中只有愤怒,手中只有兵器。
“风无罪,你别顽固不化,否则你‘四剑盟’上峨嵋山的人一定会全军覆没,而你们‘四剑盟’也会四分五裂,成一盘散沙之状,你还是投降吧。”那鼻带鹰钩的老者得意地笑道。
“呸!凭你‘毒手盟’这些奸贼,就想收降我?你们只佩收养那些老鼠、毒蛇、山魈,哪佩和我们正义之人谈条件?”右边那肩上负了一点刀伤的老者怒喝道,手中之剑没有丝毫的放松。
“哦,你的骨头倒是挺硬的嘛,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了多长的时间。”那鼻带鹰钩的人狠声道。
“哼,你想要我们死?那你们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左边的老头冷笑着答道。手中的剑不断地加紧攻势,但却也挽不回多少局面。
“余明,你以为你有多少斤两?我知道,你恒山派的剑法也无什么特别之外,不如改投我门下,我或许会请我们盟主教你几招绝活。”那握剑的毒手盟高手讥嘲道。
“哼,你们‘毒手盟’全是鸡鸣狗盗之辈,其盟主只是个缩头乌龟而已,在江湖中连姓名都不敢道出来,像这样的人物只有你‘鬼剑’才会摇尾乞怜于他的脚下,我余某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对这种人却不敢苟同。”余明不动声色地冷笑回敬道。
“老匹夫,没想到你的嘴巴居然比你的剑还要利。不过这可不是靠嘴巴来杀人的,还得凭手中的剑!”那被称为“鬼剑”之人乘余明说话间内气稍沉之时一轮猛攻,迫得余明和他身边的几名弟子节节后退。
那个使两节棍之人更是勇猛异常,对付几名四剑盟的年青高手,直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不时还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似要生喝人血一般。
那个握刀的人气势很宏,每刀都带起一股炽烈而灼热的气流,使周围的空气“滋滋”地发响,似有一种能将空气点燃的惨烈气势。刀发出一种淡淡的红芒,又带有淡淡的黄色,就像是一缕淡淡的火焰在刀锋上燃烧,使本来就还是很热的秋天,更变成了如在蒸笼里一般燥闷。和他交手的五名华山派弟子,每人都是汗流浃背,但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刀风很厉,五人也是成挨打的局面,都已撑不了多长时间。
躺在地上的两人想爬起来,但却无能为力,的确失血太多,面色已经苍白如纸,软弱得连树枝都握不起。不过这也是两条硬汉,并没有哼出半声,也没有昏过去,只是眼睛瞪得好圆好圆,那眼中的仇恨和怒意似要化成有形之火将这片树林燃成灰烬。若非因为中了机关,他们的手也不会被人斩断。一路上敌不过那四人,只好边战边退,可是一退入树林却被对方所设的
机关伏击。
他们似乎有些绝望,看着那四人那副得意的样子,看着那四人将他们视若无物的样子,他们的眼中除了绝望,更还有不屈、愤怒、仇恨,很复杂地揉合在一起。
凌海没有动,因为他感觉在附近还有一股很旺盛的生命潜藏着,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他只知道拥有这样旺盛生命力的人一定是个高手,至少也有“鬼剑”的身手和功力。所以他不能不防范于未然,他明白眼前四个人都不好惹,特别是那个用掌的,他记得似乎曾感应过这种掌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记不起是在哪里遇到过。
风无罪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是人的声音,但却很奇怪。因为这声音是从他心头涌起,似乎这个说话的人便是在他的心中,不过他知道这是一种感应。
“风大侠,请你不要奇怪,我是用心语跟你说话。”一个声音,具体来说应该是一种感应,一种很清晰的感应,一种像语言一样清晰的感应,一种和声音一般能告诉人一件事情的感应。很玄很玄,风无罪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同时也有点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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