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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彼此只余呼吸漂浮，林海棠脸上一热，程聚凑前，呼吸吞吐在她脸上，滚烫，灼热。

&esp;&esp;程聚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我说，白天

&esp;&esp;林海棠在这地呆了几年，没几个朋友，手机通讯录也没存几个人，五根手指能数清。

&esp;&esp;那串数字躺在通讯录，林海棠着了魔似的，把那串数字时常点开看看。

&esp;&esp;看多了，烂熟于心。

&esp;&esp;她下楼去倒垃圾，路过房东家门口，房门大开，里头人多嘈杂，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正拿尺子量房东家的房屋面积。

&esp;&esp;传来女人的公鸭嗓，“王主任，你的尺子不准，客厅的面积少了。”

&esp;&esp;王主任打着官腔，语气满是无奈，“我拿这把尺子量了几百户，就你说不准，你别麻我。”

&esp;&esp;走到楼底，原先住在三楼的租户，一对来本地打工的夫妇正在搬行李，空地上堆着大包小包，男人抡起背包往三轮车上放。

&esp;&esp;林海棠和那对夫妇打过几次交道，他们有个读高中的儿子，老家还有两个女儿，生活条件艰苦，从大山里出来打工，在鞋厂帮工，剪皮革料，每天省吃俭用为的就是供儿女读书。

&esp;&esp;早出夜归，林海棠碰见过几次，有次回来的路上，女人先下班，胃疼得走不动路，坐在地上，林海棠路过的时候，把她带到药店去拿药。

&esp;&esp;林海棠丢了垃圾，走过去，“张大姐，你和大哥要走了。”

&esp;&esp;张大姐不满四十，眼角皱纹挤在一起，脸上皮肤黄蜡，像抽干了水的胡杨树，只剩一副骨架子。

&esp;&esp;“妹子，我和你大哥回家看看孩子，两年没回去了，孩子打电话来，说想爸爸妈妈，今晚上的火车票，后天就能到家了。”张大姐提到儿女，一张脸笑开了，褶子往两边挤。

&esp;&esp;“我帮你。”林海棠提起一个编织袋。

&esp;&esp;张大姐摆摆手，“妹子，我们自己来，这东西重。”

&esp;&esp;“大姐，没关系。”林海棠双手拎起袋子走路，里头装的锅碗瓢盆，铁制的，是挺重的，她轻轻的将袋子放上三轮车，一番折腾，胳膊都是软的。

&esp;&esp;有一个纸箱，外包装的标识是玩具电子琴，粉色的，适用于3-6岁的儿童。

&esp;&esp;林海棠触摸包装上的黑白琴键，“大姐，你女儿喜欢弹琴啊。”

&esp;&esp;张大姐收紧捆棉絮的绳，回头对她说，“她喜欢音乐，玩具店老板说弹琴开发音乐细胞。”

&esp;&esp;林海棠说：“你们可以培养她的兴趣。”

&esp;&esp;张大哥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接话，“我们那地没条件，深山里，路不通，娃儿上学要走两个小时，我就指望她好好读书，考上大学。”

&esp;&esp;读书才能走出大山，山里孩子的梦想，曾经也是林海棠的梦想，只不过没来得及萌芽，就被她爸妈扼杀在了摇篮里。

&esp;&esp;林家重男轻女，林海棠大多时候是隐形人，她爸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她，她妈妈又是个软柿子，每天都被婆子妈念叨没生个儿子，她妈妈连做饭洗衣的时候都在自言自语，三个字，生儿子。

&esp;&esp;弟弟的降生，她妈妈完成了一项终极任务，给林家添了个带把的，林家香火得以续存，林爸一高兴，就去赌钱，欠了一屁股的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完了。

&esp;&esp;林家人这才想起林海棠长女的身份，身为长女不得不成为那根顶梁柱，周全大局，她妈那天晚上对她说，海棠，你出去打工挣钱吧，家里实在没法供你读书，当时林海棠拿着课本背书，准备明天考试。

&esp;&esp;过了一周，她晚上偷偷溜出家门，留了张纸条，大致内容概括起来就是两句话，我走了，我会寄钱回来。

&esp;&esp;她出来后，不仅把自己养活了，还把弟弟供上了高中，她要是把这个股子赚钱的劲儿，放在学习上，说不定能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踩着一地红色的鞭炮纸屑，胸前戴着大红绸。

&esp;&esp;林海棠眉眼俱弯，笑得非常开心，“大姐的女儿将来一定是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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