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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他们进镇子的时候,几乎已经铺上了一层,将那烧得乌黑的地面和残垣遮挡。
所以当顾小碗和阿拾在粮食铺子旧址上拨开雪找仓库和地窖的时候,摸到半截被烧得半生不熟的手臂,黏糊糊的,不知是血还是肉,她拿在手里怔怔地看了片刻才像是反应过来,随后接憧而来的是生理上的正常反应,削瘦如河边细柳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随后干呕起来。
手臂虽已经被她放下了,只是满手黏糊糊的腐肉,还是让她胸腔里翻江倒海,拼命地拿手往雪上搓,试图将有关逝者的一切都给磨掉。
“小碗你怎么了?”隔壁废墟里翻找的阿拾听到她的干呕声,惊慌地跑过来,满脸担忧。
只是问完了话,他便看到了被顾小碗放在那白雪上的残肢,清冷的眉眼间顿时充满是怜悯,“阿弥陀佛。”随后蹲下身,在一旁挖了个小小的坑,将那残肢给埋了进去,这才关忧地看着顾小碗:“你若是难受,先回去休息吧。”
此刻的顾小碗已经缓和下了心情来,她是接受不了,可是却不能不接受,诸侯争霸,战乱不断,奇形怪状的尸体随处可见。
这也许只是个开始罢了。
想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妄想在丫口镇做小生意,从此在镇子上安身下来,以后就不用在地里下苦力了。
可是如今看来,那时自己心中所想,此刻来看竟然是何等的奢侈。
她看着阿拾掩埋残肢后堆砌的小雪坡,“我没事。”一面扶着旁边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墙壁站起身来。
两人在这里一无所获,甚至没有找到那残肢的主人,顺着这烧得斑驳的半截墙根往前走,在院子里被烧成碳的树桩旁边,终于找到了这粮食铺子地窖的入口。
大火的炙烤,使得门上的锁已经变了形,即便是有钥匙也不见得能打开,更不要说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钥匙了。
所以阿拾在雪地里剥出几块石头来,奋力地砸上去。
锁坏的一瞬间,两人眼里都是止不住的喜悦,满怀期待快速地拉开地窖的门。
从东村找来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现在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地窖之中。
可是好运气没有一直伴随,偌大的地窖里空荡荡的,还残留着不少被烘烤的热气,墙角根下,有着粮食袋子里漏出来的些许粮食。
只是全部收拢在一起,只怕也不过两捧,其中还不少砂砾尘土。
顾小碗的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阿拾安慰着她:“这是好事情,说明那些逃兵和蓝毛鬼到这里的时候,此处的百姓已经得了风声逃到别处去了。”
不然的话,这里的粮食怎么颗粒不见?
反正不会是那些凤阳逃兵和蓝毛鬼们拿走的,他们的两支队伍,阿拾都看到了,没有什么行囊。
“是啊,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见阿拾的这些话,是起到了安慰作用的,顾小碗的心情也转而好了许多,将粮食收拢起来,放在随身携带的布袋子中。
随后又环视着这带着暖意的地窖,“要不,我们在这里落脚吧。”这里暖和不说,也不如他们在上面惹人注目。
毕竟谁也没有把握确定,还会不会有逃兵过来?
阿拾觉得这个提议甚好,“我把外面那些没烧坏的木条搬进来搭床铺,你去叫阿祖他们姐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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