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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第3页）

&esp;&esp;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只是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就难过，眼泪抹了又流，流了又擦，止都止不住。

&esp;&esp;蔺承佑仿佛没听到师弟的啼哭声，令人收好了阵法，自顾自斜靠在一旁游廊的阑干上，漫不经心盘弄着那管玉笛，脸上若有所思。

&esp;&esp;清虚子拾掇好出来，扬声喝问两个徒孙：“哭够了没有？”

&esp;&esp;绝圣和弃智跑到师公面前，抽抽嗒嗒地说：“……徒孙们……徒孙们是觉得宋世子和姜贞娘太苦了，师公……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这样的一对恩爱夫妻……为何就不能白头到老呢。”

&esp;&esp;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esp;&esp;清虚子望着两个小徒孙清亮的泪眼，怅然叹了口气：“这还不明白吗？这就叫造化弄人。如今好歹找回了姜贞娘的残魂，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夫妻二人今生缘分已断，至少能谋个来生。”

&esp;&esp;说着看了眼那边发怔的蔺承佑，若有所指道：“你们瞧，哪怕相隔四年，哪怕姜贞娘只剩残魄，宋俭也能从一堆游魂中一眼认出自己的妻子。不怀着这样的一腔执念，连来生都未必谋得到，正因为情比金坚，千难万险都不在话下。”

&esp;&esp;蔺承佑仿佛有所触动，目光微微一漾，再抬头，师公已经到了跟前。

&esp;&esp;清虚子想起绝情蛊的事，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臭小子，这回该明白何为“情”字了，苦不苦？怕不怕？

&esp;&esp;他抬手就是一个爆栗：“你自管消沉。”

&esp;&esp;消沉？蔺承佑把头往后一仰，他在琢磨怎么才能让滕玉意喜欢上自己呢。

&esp;&esp;他笑了笑道：“师公手下留情，疼啊。”

&esp;&esp;清虚子道长一愣，随即重重哼一声：“看来还是没吃够苦头。”

&esp;&esp;蔺承佑暗想，昨天这个生辰对他来说，是够苦的，不但苦，还涩，像喝了一大口黄连，连舌根都是苦的。

&esp;&esp;但苦了一晚上之后，早上又振作起来了，无非是滕玉意还没对他动心，现在想想，也不算天塌下来了，要知道这回他可是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了，就此放弃是想都别想的事。

&esp;&esp;只不过这事对他来说算是个全新的难题，他以前可从没讨小娘子欢心，想来想去，身边这些长辈里，好像只有过皇伯母最懂小娘子的心思，所以适才一闲下来，他就在心里盘算如何请教皇伯母。

&esp;&esp;眼看师公拾掇好出来了，他顺势起身：“您收拾好了？那我们进宫吧。”

&esp;&esp;清虚子把脸绷得紧紧的：“既然不消沉了，晚上你可别吹笛子了，师公昨晚都快被你吵死了，走吧走吧，别让你伯父他们久等，正好师公也有事要跟你伯父商量。”

&esp;&esp;不就是让滕玉意对我动心……

&esp;&esp;大明宫，拾翠殿。

&esp;&esp;殿里喜气洋洋，为了这顿家宴，皇后和尚食局提前筹备了好几日，考虑到清虚子道长的牙口不如年轻人那么好，桌上几乎全是细软清淡的素膳。

&esp;&esp;席几就设在外殿中，圣人和皇后坐在上首，清虚子道长坐在东侧第一位，太子、蔺承佑、淳安郡王、昌宜、阿芝等一众小辈，分别按照长幼顺序而坐。

&esp;&esp;这场家宴没有外人，甚至连伺候的宫人都无，席间无拘无束，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esp;&esp;膳毕，殿里依旧热气腾腾，昌宜和阿芝围在清虚子身边，一边揪他老人家胡子，一边打听缠着师公讲故事。

&esp;&esp;清虚子一贯严肃，可他极喜欢孩子，对着几个孩子粉嘟嘟的团脸，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esp;&esp;太子更是将清虚子视作骨肉至亲，亲自奉了一盏茶后，坐到清虚子道长身边，一个劲地问长问短。

&esp;&esp;皇帝因为记挂皓月散人一案，饭后单独将蔺承佑招到里头寝殿问话。

&esp;&esp;蔺承佑将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一一说了。

&esp;&esp;“宋俭临终前说自己曾经撞见皓月散人在房里招待客人，然而不等他进门，那人便已离开了，这几日大理寺的同僚们在玉真女冠观搜查下来，原来皓月散人假扮静尘师太的这十几年，暗中在寝房内挖了一条通向坊外的暗道，如果宋俭说的那人就是皓月散人的幕后主家，可见此人每回都是通过这条密道进入观中谋事。”

&esp;&esp;皇帝点点头：“关于这个幕后主家的身份，你们现在可有什么头绪？”

&esp;&esp;蔺承佑：“现在知道的有三条线索。当晚那帮黑氅人为了抢夺皓月散人的魂魄，赔上了三十三条人命，可见幕后主家与皓月散人有些情谊，侄儿据此猜测文清散人还活着，他与皓月散人不但是师兄妹，还有着共同的复仇心愿，说不定文清散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家，或者起码是幕后主家身边的另一位得力助手。当然还有一种截然相反的猜测：就是此事无关文清散人，幕后主家本身与皓月散人有情谊，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文清散人也可能在另一位主家手下效力。

&esp;&esp;“除了这两大线索，皓月散人还留下了一处重要的纰漏，就是彩凤楼的那位假母萼姬。依侄儿看，皓月散人和文清散人是学到了乾坤散人的大部分本事，但本领还不到家，所以在驱役大邪物时屡屡出岔子。例如耐重现世那日直接降临在玉真女冠观，此事应该连皓月散人自己都没预料到，当日有个黑氅人潜进观中，想来就是赶来通知皓月散人早做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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