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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节（第1页）

&esp;&esp;慕容泓此番召他进宫却并非为了陈若霖与长安的婚讯。陈若霖并未发婚柬给慕容泓，而龙霜虽然知道陈若霖正在筹备婚礼，却不知他要娶之人竟是长安，所以也一直未有消息传回。

&esp;&esp;他此番召钟羡进宫，是为了那海螺与夜光杯。

&esp;&esp;自长安拒绝与陶夭同回之后，慕容泓便开始疑心那礼物的由来。他了解长安，她若要断，便会断得彻底，绝不会一面下定决心不再回来，一面还不清不楚地给他送礼物。

&esp;&esp;既起了疑心，他便召来护送陶夭回来的庞绅，问他此前在长安身边时可知长安给他送礼之事。庞绅说未曾听说，倒是钟羡与长安常有书信来往，偶尔也夹带礼物。

&esp;&esp;慕容泓一听就毛了，暗中派人沿着盛京到福州的驿站仔细去查，最后果不其然查到了太尉府头上。

&esp;&esp;想起那海螺与夜光杯很可能是钟羡借长安之名给他寄来的，而之前钟羡求见时，还曾于天禄阁中瞧见他将海螺置于御案上。他气怒攻心，当即将那海螺与夜光杯都装进盒中，先来个眼不见为净，然后派人去召钟羡进宫兴师问罪。

&esp;&esp;钟羡到了甘露殿，慕容泓将身边伺候的宫人赶得远远的，确保他们听不见殿内说话，这才绷着脸开门见山地问钟羡：“那海螺与夜光杯，是否是你寄给朕的？”

&esp;&esp;姻缘天定

&esp;&esp;见慕容泓问的是这件事，钟羡还稍稍愣了一下。不过事到如今，也无谓遮瞒了，于是他承认得干脆：“是。”

&esp;&esp;慕容泓握起双拳，想起自己收到海螺时的兴奋和激动，走到哪儿揣到哪儿，连睡觉都要搂着的可笑举动，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羞耻与愤怒而微微发抖。

&esp;&esp;他强忍着亟欲冲破胸臆的怒气，平静地问：“为什么？”

&esp;&esp;“担心她的境况，提醒你不要忘了她。”钟羡比他更平静。

&esp;&esp;慕容泓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一阵细密却锥心的疼。

&esp;&esp;“所以那些东西，其实都是她送给你的是吗？那些话，也是她写给你的？”

&esp;&esp;“是。既然陛下如今已然知晓，想必不会稀罕臣之物，还请陛下赐还。”钟羡不卑不亢道。

&esp;&esp;先是假借长安的名义骗他，还模仿长安的笔迹，如今居然还有脸来问他把东西再要回去。

&esp;&esp;以为他会扣着不给么？

&esp;&esp;有一句话钟羡说对了，不是他的东西，他的确不稀罕！

&esp;&esp;慕容泓实在压抑不住心中愤怒，抄起御案上的盒子就掷在钟羡脚下。

&esp;&esp;盒盖翻开，东西洒了一地。

&esp;&esp;海螺倒是没事，可那原本就以薄而珍贵的夜光杯六只尽碎。

&esp;&esp;钟羡低眸看着自己脚下那一片狼藉，半晌，缓缓矮下身子，双膝跪地，扶正盒子，将海螺与那些杯盏碎片一点一点放回盒中，精心收拾。

&esp;&esp;慕容泓一直看着他，他这副模样让他愈发的难以忍受起来。就仿佛一件原本可以被他妥善保管的东西，被他硬抢过来弄坏了，最后还要他来收拾残局一般。

&esp;&esp;明明是他欺骗在先，到头来，他一副无辜样，自己倒成了过错方！

&esp;&esp;再想起当初自己与长安是因何生的龃龉，长安又是因何离的京，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慕容泓疾步绕过御案来到钟羡身边，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踢开那只盒子，失态地揪住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质问：“你不知她去年为何离京么？还有脸面来朕面前耀武扬威，你是吃准了朕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么？”

&esp;&esp;钟羡抬头看他，忽的一把推开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低头把被他踢开的盒子拉回来，将最后一点碎片捡入盒中，盖上盒盖，这才抱着盒子站起来，直视慕容泓。

&esp;&esp;看着慕容泓因为自己的冒犯之举而彻底冷下来的脸色，他沉着道：“我知道她离京的原因，却不是她亲自告诉我的，是陈若霖告诉我的。我一度不信，不能相信你会为了这件事就将她流放出京，直到她离开河神县时，拿出了我的那支玉笛，说是她无意中得到的。

&esp;&esp;“你觉得她为了我背叛了你，那你有什么恨什么怨，你冲我来啊，为难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你怨她背叛了你害死了孔仕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她不替你做这个决定，而是将自己面临的这个难题告知了你，那么得为此做决定为此承担后果的人就是你！你有法子两全吗？你固然可以为了解决盐荒而放弃我保下孔仕臻，但在那之后呢？纵我爹不会因我之死而怨怼你，你敢指天戳地地说一句，你心里就不会因此而产生丝毫负累吗？

&esp;&esp;“你只看到她是为了我，却看不到她更是为了你。她选择保我，是为了偿还我对她的救命之恩，但她却为你背负了更沉重的包袱。一条无辜的人命，她一辈子也卸不下来的包袱！

&esp;&esp;“我知道，你认为她胆大扛摔，所以每次一有争吵，你就毫无顾忌地把她往外推，全然不管她一个女子独自面对外头的风刀霜剑有多艰难。雨太大，即便你手中有伞，你能保自己片角不湿吗？最可笑的是，你还曾对我说她是你的人，警告我收起对她的心思。这就是你对待你的人的方式？

&esp;&esp;“若她是我的人，我宁愿她一点都不强什么都不会，如此，她便只能温柔地面对自己的人生。而她的人生因为有我，亦将对她回以同样的温柔。”

&esp;&esp;“你懂什么？”钟羡的话字字戳心，让此刻的慕容泓根本无力承受，所以他话音一落，慕容泓便本能地反弹“你自幼父母双全身体强健，朕所受过的苦，你何曾尝过半分？这个位置换你来坐，你以为你会比朕好到哪儿去？若朕有你的人生，你以为朕做不到全心以待一个人？”

&esp;&esp;钟羡直直地看着他。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轻易不动怒，一旦动怒，还没怎么样，眼眶先发红。他本就生得好，这般一红眼，模样便格外招人怜。多少次大人都以为他被他和君行气哭了，不分青红皂白捉住他和君行便是一顿教训，全然不知在挨教训前他和君行才刚被慕容泓收拾过。

&esp;&esp;想起幼时一同度过的时光，又想起大家都不过双十年华，君行和陶行妹却都已经不在了。钟羡心中生出人生无常之感，情绪低落下去，一并失了与慕容泓继续争执的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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