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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仿佛知道顾长钧爱干净，麻利地抄了块擦巾，将一张靠里的桌椅反复抹了又抹，才请两人入座。&ldo;五妹常来这里。以前几次半夜，要我送她来过几次。&rdo;顾长钧坐下后道，&ldo;还算干净，味道也行。你吃了就知道。&rdo;老头儿很快送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连着还有两个烧饼。馄饨是老北平特有的京味，皮薄、馅少而精，小火熬了一个白天的猪棒骨吊汤，撒上虾皮、葱花、冬菜、紫菜或香菜。烧饼也是刚烤出炉的，金黄苏皮，上面沾了些黑色芝麻，送上来时，烧饼香味混合了馄饨的湿鲜味，萧梦鸿忽然真的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了。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吃了起来。……吃完回来，真正是半夜了。巷子里黑漆漆的，远处只传来几声隐隐不知道哪家小儿发出的夜啼声。顾长钧一直在她身畔，送她到了住的家门口。萧梦鸿开门跨进门槛，转过身向他道了声谢。他站在门槛外，双手cha在兜里，没说话。萧梦鸿道：&ldo;那就这样了。我关门了。你回去路上慢点。&rdo;说完关上了门，要上锁时，发现闭合不上，接着，就见他过来一步，背靠在门框上，膝盖抵住了那扇她正要关合的门。她一怔。忽然感到微微的紧张。往后稍稍退了点。&ldo;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事？&rdo;她问道，语调如常。&ldo;你就不问一声，我晚上为什么和人打架吗？&rdo;他微微转过脸，朝着她慢吞吞地问道。他这语气，令萧梦鸿直觉仿佛是和自己有所干系。&ldo;晚上我原本在六国饭店应个饭局。&rdo;他仿佛也没指望她开口问自己什么，只是自己接了下去道，&ldo;中间去洗手间时，恰好听到有人在用污言秽语冒犯着你，不堪入耳。&rdo;他停了下来。并未具体描述那些冒犯。但即便到了此刻，说话声里也能轻易辨出极度的厌恶与愤懑。萧梦鸿依旧沉默着。他描述的很含糊，也没提对方是什么人。但她大概也能想象出当时的一幕了。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起他手背皮肤上的那几道伤痕，迟疑了下，最后低声道：&ldo;你……没吃亏吧？&rdo;顾长钧摇了摇头。&ldo;你还是不要再一个人住外面了。回去吧。&rdo;最后，他说道。这大约就是他今晚的最终目的了。但说出来时，并不是他惯常的带着命令般的那种语气。&ldo;那位薛先生请你做的事，你要做就随你。我不反对了。只要你肯回去。&rdo;末了，他补了一句。她甚至仿佛听出了点小心乞试般的意味。……深夜的巷子昏暗又幽阒。但萧梦鸿却清晰地看到了他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在微微闪动着什么似的。她一时结舌，说不出来话来。……倘若刚才他依旧还是沿袭他一贯的强令做派要她回去的话，毫无疑问，她会当场断然地拒绝，并且毫无心理压力。但是现在，她却有点乱了。竟然没法断然地拒了他。尽管她心里，其实依旧还是没有半点想回顾家的念头。她沉吟了片刻，最后终于还是道：&ldo;我很抱歉……我觉得我已经有点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rdo;顾长钧顿了一顿，随即点头。&ldo;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很深。&rdo;他说道，语气显得十分诚恳，&ldo;我这么突然向你提出这个建议，也知道你很难立刻就会答应下来的。虽然叫你一个人这样独居在外，我很不放心。但没关系。我还是会保守之前对你的承诺，你可以继续与我保持着这种分居，并且希望考虑我的建议，直到你愿意回去为止。我是不会强迫你的。&rdo;他的话说的很是漂亮，并无半点勉强之意，令萧梦鸿忽然松了口气，低声说了句谢谢。顾长钧沉默了片刻，最后似乎苦笑了下。&ldo;谢谢就不必了。只是坦白说，在我父母那里，我还面临了些压力罢了……&rdo;萧梦鸿望着他。他仿佛下定了决心，道：&ldo;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希望你听了，不要责备我的自作主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譬如安排新的婚配，我之前就已经告知了我父母我们还没真正离婚的事。我相信这一点你也是能理解的。他们是接受的。并且完全不赞成你让你一个人这么住外面的。包括我父亲，也已经在我面前提过多次了。倘若不是我加以阻拦，他们应该也早已经来接你回去的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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