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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8（第2页）

&esp;&esp;等到确定那些隐于暗中的侍卫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后，聂秋才暗暗松了口气。

&esp;&esp;刚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是避免有旁人将他们的话听了去，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esp;&esp;趁着那短暂的沉默，聂秋又将田挽烟说的那些话仔细想了一遍。

&esp;&esp;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弃这个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esp;&esp;他的犹豫只不过是出自于对方岐生的担心，兴许还有他心底那些难言的不舍。

&esp;&esp;张双璧的殷殷嘱托，什么世事易变，韶华转瞬即逝，什么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esp;&esp;这些道理，聂秋早在多年之前就明白了。

&esp;&esp;所以他才会在听了步尘容预言般的口信后，恨不得把自己和方岐生锁在一起，片刻不离，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也怕自己遭遇无法预知的危险，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就一命呜呼。

&esp;&esp;然而，当聂秋真的见到方岐生，看着他踏月而来，沾染了一身的夜色，神色沉静，背负名为四时的漆黑剑匣，隔了一段距离，恭恭敬敬地对张双璧作揖行礼

&esp;&esp;聂秋又觉得，自己的那些犹豫都在一瞬间化为了云烟。

&esp;&esp;他所喜欢的，是那个自负的，肆意的，无拘无束的，毫不退缩的方岐生。

&esp;&esp;他们都不该被对方牵绊住脚步，不该因为对方委曲求全，不该为了对方而放弃追逐。

&esp;&esp;若是剥去那些假惺惺的伪装，将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聂秋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个思想正常的人，方岐生总说他有见血的怪癖，可聂秋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esp;&esp;不断地流浪，追逐，向刺眼滚烫的烈日奔跑，最后死在半途，化为尘埃中微小的一粒。

&esp;&esp;对于聂秋而言，对于侠士而言，这不是再浪漫不过的事情了吗。

&esp;&esp;果然啊，他在心中喟叹一声，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瞒过自己。

&esp;&esp;他想要找回失去的勇气和自由，又想将方岐生拘在身侧，只与他共赏这片刻的安稳。

&esp;&esp;这天下哪有两全之事，聂秋想，他要做的只不过是认清内心深处的选择。

&esp;&esp;他答应过步尘缘，答应过步尘容，答应过虚耗，答应过生鬼，就不该反悔。

&esp;&esp;他应该坦然承认自己的恐惧，承认凡人面对天道时的渺小，承认生命的脆弱易碎。

&esp;&esp;然后，坚定不移地，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去追寻田家的踪迹，去步家探寻那些隐秘。

&esp;&esp;该做的时候就做，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如此洒脱，这才是聂秋想要成为的样子。

&esp;&esp;聂秋无端记起一句早先听来的唱词，咿咿呀呀，百转千回，在他脑海中悠悠地回荡，化作春日里的、赴约

&esp;&esp;镇峨朝北，四周无高山阻挡，每当冬至时节，朔风南下，寒流肆虐，直往人的骨头里钻，是几乎将血液都冻结的严寒，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选在这种时候出门。

&esp;&esp;很显然，温展行不属于聪明的那部分人。

&esp;&esp;温家的家规严苛，是以，他和娇生惯养这四个字没有半点沾边的地方。

&esp;&esp;他自幼习武，身体比寻常人要好得多，但这也不代表他全然不怕冷。

&esp;&esp;镇峨的城门高且窄，上面除了一面迎风而动的旗帜以外，没有任何遮挡，风大得出奇。

&esp;&esp;温展行坐在矮墙的缝隙间，风沙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拢了拢衣襟，晃晃快冻僵的双腿，侧头打了个喷嚏，暗自估摸着时间，算来酉时应该也快到了，怎么那两人还没有来？

&esp;&esp;他望着天际一端、被流云所遮蔽的日光，明明是模糊不清的，可他还是觉得刺眼。

&esp;&esp;于是温展行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解下绳扣，把剑横放在膝盖上。

&esp;&esp;剑鞘是紫檀木所制，外薄中空，他垂眼看了看，指节抵在剑格处，稍稍用力，将清阳剑向外顶出几寸，华光四溢，露出温润的锋芒，恰如杨柳俯首蹚入湖泊的苍翠色泽。

&esp;&esp;清阳啊清阳。温展行边叹着气边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来了？

&esp;&esp;他不失望，也没什么好失望的，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esp;&esp;来了，那就说明魔教还没有腐烂到无可转圜的地步，一切还有得商量。

&esp;&esp;没来，那就说明魔教确实是无药可救，他们二人也算不上什么善茬。

&esp;&esp;念及此处，温展行眯起眼睛，握住剑鞘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处显出惨白的颜色。

&esp;&esp;倘若果真如此，那么他也没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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