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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很少有人让元黛意外,此刻她不得不承认,曲琮就是例外,她曾以为最适合这女孩的结局是回到父母羽翼之下,可现在,元黛没那么肯定了,她看着曲琮——她的形象要比上一次好些,大概早上洗了头,发丝蓬蓬地堆在脸颊两边,唇角似笑非笑,脸庞微微扬起,她脸上还有一丝生嫩,但微垂眼帘下,沉思的眼神已有了那么一点点说不出的魅力。
&esp;&esp;元黛搞砸
&esp;&esp;“林教授,有个信息必须给您报备一下,快过年了,之前从您学生那里问到说,过年沛宇要放三周假,这样的话年前我们的业务几乎是完全没法推进的,过年收假之后三周内,投行那边就会过来和沛宇谈融资,如果到时候还没做完的话,等于这单业务就失去意义了,您看……”
&esp;&esp;曲琮现在渐渐得到重用,闲时也和高年级律师一起出过两次邻省外勤——不是那种出席股东大会之类的劳力活,是跟着出去谈业务的,元律打通渠道,先和老大说好了,再由高级打手去和底下的法务部堂主碰头,主要内容就是解释为什么企业需要这个方向的法务服务,而华锦能用大体多少的收费为他们避免什么什么样的法律风险。这种事外行人看着高大上,真的在华锦做了几个月,曲琮觉得确实也没有那么难,当然,这不意味着她就能站到跨国大公司的法务总监面前侃侃而谈,但忽悠一下林天宇还是没问题的。“还有,一般连融资的时候都是双方律师团对接的,这一次对面打算投多少过来啊?如果融资规模比较大的话,还是想建议林教授,您这边最好还是要有人帮您审一下合同的。”
&esp;&esp;离婚已经闹了一个多月,就算再寻死觅活,只要不是真想死,实验还是得做,人也还是得脚踏实地的生活,曲琮借年前跟进项目的机会给林教授发了微信,过了两三小时,林天宇回消息让她明天来沛宇开会,【能不能集中几天时间把该搞的都搞搞掉,有些小事情就不要管了,还有那个融资服务,你们报价是多少?】
&esp;&esp;他在华锦是好生闹了一回,丢了大脸,不过商场上的事是这个样子——只要和钱无关就都是小问题。对林教授来说,现在私事缠身,要在仓促间找另一家可靠的律所来接手沛宇,他没这个心思,也很难靠自己去筛选好律所,索性都甩给华锦,公司给出钱就行了,横竖沛宇接受融资之后,就从完全的独资公司变成股份制,将不完全是林天宇的产业,他犯不着为股东省这个钱。
&esp;&esp;曲琮问她们的市场专员要报价,又少不得是一番争取——对律所来说,开给律师的薪水是业务量决定的,不由单个业务标的决定,所以律师总希望自己能一次多跟进几个项目,但律所要筛选盈利空间太低的项目,否则对合伙人来说……亏损倒是未必,但有可能会让他们榨取底层律师血汗的效率变低。
&esp;&esp;这种公司内的勾心斗角,曲琮现在已经很熟练了,这虽然是她故事
&esp;&esp;“那现在问题是,如果没签竞业协议的话,像是张经理他们这种自己在外面做关联企业,给我们集团供货的行为我们可以提出诉讼吗?能不能把我们的损失转嫁到他们身上?——还有我想知道就是,那张经理和张女士确实是堂兄弟嘛,如果我们整理出相关事实在法庭陈述的话,你觉得那边会不会参考到在中国发生的事情,少分她一点财产这样。”
&esp;&esp;纪荭的事来不及聊,毕竟工作仍是非诉律师永恒的主旋律,元黛带曲琮来谈新客户,这是她第一次带曲琮来拓展大案源,曲琮如临大敌,结果出乎意料,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大家根本都没进入正题,朱女士一直在问自己未婚夫的离婚案,这完全不属于元黛的工作范畴,甚至华锦其余合伙人也都没有在美国帮人打离婚官司的能力。
&esp;&esp;“这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而且那边的法律比较倾向保护收入少的一方,即使能证明张女士是婚姻里的过错方,财产分配上也不会有多少优势的。像是张经理这样的情况,可以设法找到他和张女士有利益往来的证据,这样可以证实到张女士的收入没有主张的这么少。不过其实这个用处不大,抓张经理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让张女士冷静下来,财产分配更多还是靠谈,打官司对双方都很痛苦,各让一步是最理想结局。”
&esp;&esp;元黛很耐心地给朱女士上课,曲琮担当端茶倒水的角色,她默不作声观察朱女士:朱女士好像之前演过一部国内挺热的电视剧,不过她没看过,只是略有印象,在那之后好像就没混娱乐圈了,原来是和洲佳的何先生谈上恋爱,何先生为了她要和原配太太离婚,朱女士俨然洗手作羹汤,要入主洲佳做个贤内助,第一个要收拾的当然就是原配何太太在公司任职的亲戚。
&esp;&esp;张女士的照片曲琮刚才瞄了一眼,确实说不上太好看,比不上朱女士的颜值,不过朱女士也有点假脸感,一看就是调整过很多次的那种,她的鼻子最明显,说不出的不自然,曲琮都尽量不往那儿看。她想男女的审美到底是不太一样的,何先生这个身家,按说应该也是阅尽千帆,显然他是不在乎朱女士去整容的。
&esp;&esp;“那这样的话该怎么找证据?找人来审计吗?我之前听别的律师朋友说,好像这种什么渎职的行为给公司造成损失到一定程度的话,也是犯法的,可以被抓起来的。”
&esp;&esp;朱女士和所有很早就出来混娱乐圈的漂亮姑娘一样,对这种专业知识有些本能的畏惧,她转述的语气也很不肯定,元黛解释给她听,“可以是可以,但一般不太会这么做的,毕竟张经理也算是高管了,真送进去可能对大家都不好,再说取证也很麻烦,还要看官司在哪里打,张家好像是j市本地人。”
&esp;&esp;j市是洲佳总部所在,朱女士大概明白了,她点点头,有丝失落,“那没办法了——那能交给你来办吗?就是整件事都托给你了。”
&esp;&esp;“我可以安排对洲佳的法务审查,这本来也是接受新公司的时候我们都会建议客户安排的项目,期间应该会审查出一些有趣的东西,这都可以作为筹码,去和张女士谈。不过,我是做非诉的,离婚这块我不代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专业的离婚律师,让他去和张女士聊一下,何先生在全世界都有财产,世界各地打官司分财产也太麻烦了,这一块其实还是能聊一下的,比较讲究策略,我朋友很懂,他会知道怎么去聊,应该能帮到你不少,毕竟这种事没标准答案的,就看当事人自己的态度了。”
&esp;&esp;“比如说?”朱女士眨眨眼。
&esp;&esp;元黛说,“比如说子女的抚养权,何先生未必想要,但可以做出争取一下的姿态——这都是策略,人性就是这样,不会很难把握的,只要跟着专家的指示走,想达成大部分目的应该问题不大。”
&esp;&esp;朱女士看起来终于满意了,她比了一下元黛,“所以说我就喜欢和黛姐打交道,没得说,就两个字,靠谱。”
&esp;&esp;她只是不懂法律知识,并不愚笨,和元黛闲聊几句家长里短,爽快地说,“那我这边和何生说一下,下周我们来签服务合同吧,价格你别给贵也别给便宜了——股份总是要给出去一点的,干嘛帮那女人省钱?她是真正不会办事,洲佳这个法务我看肯定一泡污!怎么能高管都不签竞业协议的?这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啊,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何生。”
&esp;&esp;洲佳虽然经营情况不是非常理想(主要因为管事人正在闹离婚),但依旧是领域内数得上的大集团,华锦能拿下一个法务审查,至少也意味着千把计费工时,在现在这个行市,已算是罕见的大单,更不必说这一次随离婚案而来的地震之后,洲佳原本常规合作的律所可能会随人员更替而结束合作,华锦可以乘虚而入,争取吃掉全部蛋糕。元黛表面不说,可曲琮看得出她心情不差,“个人建议,还是掌握尺度,有些事让何生自己发现是不是会更好?”
&esp;&esp;朱女士双眼闪闪发亮,她很有纳谏雅量,人也够聪明,想了一会欣然说,“你说得对,抓大放小,达到目的就行了,也不必逼太紧。”
&esp;&esp;她扶着肚子亲自送两个人到别墅门口,走到门廊,元黛请她留步,朱女士看了曲琮一眼,曲琮识趣走远了些,朱女士便拉着元黛窃窃私语,曲琮只偶尔听到一两个字,元黛声音要响亮一些,“胡医生怎么说……还可以,不注意看不出来……”
&esp;&esp;今天所里的配车被陈律征用去机场接大客户了,元黛开自己的车来,这也让曲琮意识到自己应该快点考个驾照出来了,她和来时一样有些尴尬地坐上副驾驶位,等车子开出别墅才问,“朱小姐也是j氏的客户吗?”
&esp;&esp;“嗯,不过j氏是注册名字,一般我们都叫js——这也不是什么巧合了,满市的名媛有一半都去那个诊所打针。”元黛说,她通过中央后视镜看了曲琮一眼,“心里是不是有点不得劲?”
&esp;&esp;曲琮承认这和她想象中的大客户会面不太一样,“感觉我们像是反派身边的狗腿子。”
&esp;&esp;“确实,乍一看好像是这回事,小三带球逼宫,老爷色令智昏,正室人财两失,小三还要把海外的财产也占走,最好一分钱不留给正室,”元黛用有些自嘲的语气说,曲琮眼睛睁得很大,等一个转折,“——当然,仔细看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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