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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菀再醒来,外头已然天色大亮,霍砚已经不在了。
她下意识抬手摸脖子,随之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霍砚要杀了她。
白菀垂下头,她身上穿着一件雪色寝衣,被霍砚扔在地上的水红色襦裙不知去向,那件落在门前的短兔绒披风静静地挂在围屏上。
隐秘的不适提醒着白菀,她昨夜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
应该是成了吧?白菀拥着锦被坐起来,柳眉拧成结。
她对这些的了解仅限于宫里嬷嬷带来的秘戏图,还有成婚那夜柳氏遮遮掩掩和她说的几句。
白菀掀开锦被,在榻上找到了她备下的素锦,上面凌乱的血色昭示着一切。
她心绪不稳,甚至没有细想,霍砚替她穿好了衣裳,为何会独独留这一方锦帕在榻上。
白菀伸手将素锦抓在手心,鸦睫掩下眼底的波涛暗涌。
只要镇国将军府一日不倒,杨景初都能在这宫里横着走,因为姜瓒要仰仗老将军镇守西北。
但她不一样。
她的父亲宁国公,庸庸碌碌手无实权,甚至要靠朝廷养着,她空有皇后的头衔,学了半辈子皇后仪态,实则身无长物,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她甚至连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她本想做好一个贤德皇后,可姜瓒嫌她活着挡了白蕊的路。
白菀抓了抓那方染血的素锦,一向温婉柔和的面容爬上讽刺的冷笑。
她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比谁都长,皇后,太后,她都要活着坐稳这个位置。
姜瓒要她死,那就只能,先一步做个垂帘听政的太后了。
外头有人轻叩门扉。
女子娇柔的嗓音传来:“皇后娘娘可醒了?今日后妃觐见,不能误了时辰。”
这一把如同黄鹂清鸣的嗓音,白菀记得,是昨日自请伺候霍砚的桑落。
“进来,”白菀将素锦收起来。
桑落一身宫女打扮,端着个搪瓷盆,迈步进来。
她看着白菀,弯唇笑起来:“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晨安。”
白菀觉得眼前的桑落有些许的不一样,还是那副娇娇怯怯的面容,柔若杨柳的身姿,只是眉目间笼罩的羸弱荡然无存。
“清桐姐姐不能进玉堂,今日便由奴婢替娘娘梳妆罢,”桑落放下搪瓷盆,一边说。
白菀这才发现,霍砚这空荡荡的寝房内,平白多出了一架黑漆雕游龙戏凤的妆奁,妆奁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钗环,以及她今日要穿的裙服。
清桐不能进,她却可以?
白菀站起身,朝妆奁走去,动作自然无丝毫凝滞。
矮身在镜前坐下,桑落拿起篦梳给她梳发。
“娘娘青丝如绢,肤若凝脂,奴婢昨日一见,简直惊为天人,”桑落满口夸赞道。
白菀自镜中看着她的眼,辨别她的话中有几分真情或是假意。
见白菀打量自己,桑落有些羞赧的笑了一下:“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也只在掌印这儿待几日,下回再见,便得朝娘行妃礼了。”
“昨日你自请来伺候掌印,已算是掌印的人,如何朝本宫行妃礼?”白菀漫不经心的说着,抬手在匣子里挑拣珠花,都是些她常戴的样式,连描眉的黛笔,也是她惯用的螺子黛。
桑落原以为掌印已经向皇后解释清楚她的来去,却没想到皇后娘娘仍在误会她,顿时面露惶恐,蓦然往地上一跪,连声道:“娘娘误会了,奴婢怎敢攀掌印清誉,昨日只是奴婢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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