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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水雾朦胧,费了好久的劲,她才看出来,屏幕显示他们已经通话了两分钟。
屏着气将手机轻放回耳旁,苏稚杳再不敢动弹,也不敢眨眼,怕惊动了这个美梦,回到现实,耳边的声音就消失了。
“嗯?”他透出一声鼻息,温磁的,贴着她的耳朵磨,磨得她酥酥麻麻。
任她装得再坚强,一听见他声音,她的信念都还是要崩塌。
“贺司屿……”
苏稚杳喉咙灼烧,声线因情绪起伏而颤抖,嗓子都哭哑了:“对不起……”
她剧烈地抽噎起来,说千道万都不如这三个字,只要他不原谅,她就想要一直说。
对面安静住。
过去好一会儿,依稀听见他低低叹息了下,声音疲倦中浸出几分无奈:“你只会说这一句么?”
苏稚杳恍恍惚惚,眼睛肿胀得疼,没太听清他的话,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放肆着百感交集的情绪。
“我想你……”她哽咽着真心话,哭得透不过气。
仿佛是用完了仅存的力气,分开如此之久的难过,都在这一夜,在这一句里,道尽了。
这回,贺司屿静了足足半分钟。
电话里都是她低迷乏力的呜咽声。
“生病了?”他轻而低地问,再出声,口吻在夜里隐约裹挟上了几丝温柔。
“嗯……”
“发烧?”他猜想。
烧了五六天她都没吭一声,他一问,她瞬间就委屈了,哭声从鼻腔溢出来:“嗯……”
“是不是在家里?”他问。
苏稚杳抽抽搭搭喘息,肩膀耸动着,喉咙打颤“嗯”出声。
“知道了。”他道,思考过几秒,又多言了半句:“乖乖躺着。”
他熟悉的带有颗粒感的嗓音,融着夜色,一圈圈荡进耳底。
苏稚杳听得迷进去,纵容自己沉溺在他带来的安全和踏实感里,呵出热气:“贺司屿……”
“我在。”他轻声回应。
她哭腔寂寂的,来来回回又是服软的话:“不要生我的气。”
隔着电话,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的情绪,只知道他一径沉默着,长久没有说话。
苏稚杳昏头昏脑,心失重得仿若浮在高空。
连通的两部手机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苏稚杳没忍住的抽泣,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静了大半晌,突然间,他没头没尾地低语了句:“钓到了。”
苏稚杳噎着声:“……什么?”
“我说……”贺司屿停顿顷刻,嗓音含叹深长,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你钓到了。”
奶盐
苏稚杳在颓寂的深夜里高烧不退时,美国还是早上八点。
贺家老宅坐落于旧金山,临着私人海滩而建,花园占地百公顷的庄园式别墅庄严奢华,气派得像中世纪城堡。
餐厅欧式装潢,如教堂般浮华,廊柱高至浮雕穹顶,拖垂下巨大的波希米亚水晶吊灯,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几幅考究的油画。
自从贺司屿全权接管贺氏后,贺老爷子便在老宅深居简出。
贺家三儿三女,三个女儿都在,两个儿子或去世或入狱,在场的只剩一个贺荣,算上旁支,六七米长的餐桌也坐得满满当当。
贺家儿女平时各自忙于海内外,只在特定的日子回老宅,近两月贺司屿的祖母病重,心血管问题,医生告知就这两天了,子女问讯赶来,待为老太太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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