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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的眼睛很亮,连带着眼角一处未完全消失的小白色疤痕也闪着光。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快乐和爱,比起在北平时更加坦诚而热烈,日本人的残害没有在他的眼里留下一丝的痕迹。明楼无端的就想起北平那个傍晚,阿诚怒气冲冲倒掉汤药的样子。简直是恶性的报复,而且你还不允许我发火。“诶哟哟”阿诚忽然痛呼了一声,圆眼睛眨着,告诉明楼:“我特别疼。”你还学会撒娇了,越来越混蛋。明楼一贯严肃的表情变得复杂而怪异,这样的表情让阿诚很受用,他忍不住将头抵在明楼肩膀上笑起来。明楼叹了口气,算了吧,这个人还能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强。他转了个身,笑着的阿诚就陷入他怀里,他轻轻的拥抱了这个人,脸贴着阿诚的肩膀,想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强调:“我是真的生气。”阿诚终于在这带着点可怜气的控诉里感到了些愧疚,他抬起手臂搂住明楼,安慰似的揉着明楼的脖颈,发茬在他手指上拂过。与这个人平日的样子不同,这头发是意外的柔软,阿诚不禁心中一酸,轻声道:“没有下次了”两个人拥抱着,可能是心跳在彼此之间鼓动太甚,也可能是明楼打在阿诚耳廓的鼻息太温热,再或者是几千年来所有爱情都会有的那么点儿旖旎的原因,阿诚感到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来自于男人间了然于心的糗事。他向后挪了挪,从明楼的身上坐起来。明楼在上车前刚经历了场期待已久的“亲自动手”,虽然没受伤,却也十分疲惫。他眯着眼享受爱抚,刚有了点困意,怀中人就猛地抽离开去。他不满的“唔”了声,看着阿诚,是询问的意思,目光在阿诚脸上流转,嘴微微撇着,带着些不愉快。还有点慵懒和性感。哦,我的天。男人在情动的时候最爱胡思乱想兼自作多情,阿诚在心里自我摒弃。他僵硬的笑了笑,转身往车窗边挪了挪,手在身前虚放着,这个动作不属于阿诚的习惯,它显得突兀而怪异。“怎么了?”明楼最担心的还是阿诚的身体状况,他从重逢的思维失控中跳脱出来,这才细细打量阿诚的穿着——车厢里很温暖,车外也是春天,可阿诚还是披着大衣,棕绿色的呢绒面暖和厚重。不知道是衣服大,还是阿诚瘦了,显得不是很合适,领子遮盖住了那截时刻都昂着的颈子。历来在冬天都是一件风衣来去的阿诚,他现在怕冷。这让明楼难过。他向前探身去看,嗓音低哑,带着点沙,像是酥皮外的那层糖霜:“遮掩什么,伤是可以耽”糖霜上浇了香槟,激烈的气泡沸腾着。明楼眨了眨眼睛,话音戛然而止,他皱着眉探究的端详这个部位,又去看阿诚,嘴角悠悠勾起笑纹来,点点头:“这倒也是个不能耽搁的问题。”这个时候的窗外风景尤为吸引阿诚,他不去接明楼的话茬,只等着自己那里的热情消散。这是没办法的事,他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前段时间两个人相望不相及,后来又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联系,而今天又这样突然的尘埃落定,太多的情绪让他难以自控,恋人的相拥也让人情难自已。从明楼的角度只看到阿诚泛红的耳朵尖儿,在大衣的衬托下遮遮掩掩的撩人遐思。可能是阿诚的尴尬境地感染了明楼,这位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先生也犹豫起来,呆了半晌,问:“好些了吗?”阿诚茫然的盯了会儿窗外飞掠的树影,噗嗤一声乐了,转过脸来瞪明楼,话音里带着懊恼和窘迫,但又还是笑着:“哎,你别问啊”明楼也瞪眼睛,气焰更盛,仿佛把自己多年来压着箱底的骄傲都抖了出来:“这有什么?小时候都是谁给你洗澡的?”这人开始胡搅蛮缠了。阿诚知道明楼想要为自己做什么,他想要无限的贴近自己,抚慰自己,想要让自己好过。这个愣神的功夫,明楼的手触碰到了阿诚的掌心,两人的手指短暂的交缠,这只手就灵活的绕到了下面去,抚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隔着裤子的布料,阿诚都感到了明楼手心灼热的温度。他被这样的一烫,险些跳起来,忙去拽明楼的手腕:“不,别一会儿鹤澜”明楼不由分说,往前一倾身就吻住阿诚的唇,将阿诚絮絮叨叨的话吞进肚里去,手上也勤勉,一时间包厢里只有两个人情动的呼吸声。这也太不严肃了。阿诚模模糊糊的想。火车在冀北的土地上拉着长笛奔走,笨重的钢铁不在乎自己内里容纳的人们那些聚散和情爱,朝着既定的目的地驶去。阿诚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搭在眉眼间,看不见表情。呢绒大衣终是结束了使命,被随便的放在对面的座位上。灰格帕子的布料柔软,在手上来回的擦拭着,明楼嘴里哼着莫名的调子,擦完手还顺便擦了桌子,那里被鹤澜剥的橘子皮染上了点黄色。阿诚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水汽:“已经半个钟头了,鹤澜还没回来。”明楼点点头,看了看手表:“是久了点”他回头看了看阿诚,起身为他拿过衣服披盖在身上:“车上我观察过,很干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睡一觉吧,我会注意的。”阿诚笑起来,两个成年男人没什么好遮掩的,这个笑有点意味深长,他往下滑了滑,窝在座位的角落里,一句话说得回味无穷:“有劳。”明楼挑了挑眉。tbc鹤澜:我就不回去!阿诚哥表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木娄。明·老司机·不怎么严肃·楼阿诚哥说我这个岁数对于这种事要是显得特别害羞岂不是很没面子。途中车厢内很快就无声无息了。明楼怕自己惊动了阿诚,坐到了对面去。他手里握着一个殷红的橘子,并不吃,只放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目光从阿诚阖着的眼睫,到鼻梁上刚刚亲吻压出的浅痕,一路描摹下去。“不行,”阿诚掀开衣服坐起来,转而将它往身上套:“我得出去看看,鹤澜别是出事了。”许池的死,鹤澜很少说起,事情的经过是阿诚从只言片语里拼凑的模糊大概。其实在许池暗中提醒阿诚被付元士监视的事情时,就隐晦的表示过愿意为阿诚提供更多的情报。那时候情况复杂,阿诚也想过,风波过去后,他自己的生死去留都是未知数,需要这样的人在北平继续搜集情报。然而到了最终,许池和付元士都死了。阿诚穿好衣服,从测绘工具箱的夹层中拿出枪。他现在只想身边的人都活着,危机四伏的北平都几次逃了过来,总不能在这微不足道的火车上出了事。明楼抓着橘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剥皮,眼睛跟着阿诚走,也不出言阻拦。结果那人自己停在了门口,对着门把手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的转过身来:“你不拦我?”明楼给他一个请君随意的眼神。阿诚看了明楼半晌,默默的折身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此时明楼手中的橘子已经是晶莹剔透的一团果肉,他笑了笑:“我既然查到了车上有你,就不会让它是一列危险的列车。没有危险,拦你作甚?”明楼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然而这话出了口就带着些隐晦的甜和欢愉,他不收敛,反而放肆自己的爱情,分了瓣橘子,递给阿诚,像递出了自己的快乐:“吃吗?”阿诚衔过这瓣橘子,眼睛却只盯着明楼,手指上湿润的触感来了又走,硬的是牙齿,软的是舌尖。这是一种骄傲的挑逗。明楼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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