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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下，风景尽收眼底。略微犹豫，还是把热手巾盖了上去。不看，但不表示感觉不到。这是少女的躯体，鲜活，充满朝气。她很美，大概自己不自知，现在又处在这样的局面，有些自暴自弃了。他心猿意马，然而不能有更多的动作，老老实实替她清理，然后换上寝衣，抱进殿里去。&ldo;今天夜深了，明日给你洗头。&rdo;他把她放进褥子里，替她掖好被角说，&ldo;重新燃了安息香，你睡吧！&rdo;他直起身要走，腰上被牵住了，低头一看，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辟邪玉。他探究地看她，&ldo;怎么了？&rdo;&ldo;别走。&rdo;她仰在枕间说，雪白的脸，有种可怜而脆弱的味道，&ldo;我害怕。&rdo;他重新坐下来，&ldo;我不走，看着你。&rdo;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睡着了，突然又道：&ldo;送我去瑶华宫吧，我以后再也不跑了，就在那里修行，余下的日子都用来忏悔。你让我走，我不想留在宫里。&rdo;&ldo;那我呢？&rdo;他说，&ldo;你能带我一道去么？你要我揪心到几时才肯放过我？&rdo;她微有些吃惊，然后唇角浮起浅浅的笑，&ldo;官家，你不爱我了，就能忘记我了。禁中那么多美人，总有一个能讨你的欢心。你一直不给她们机会，她们不能表现自己。如果愿意接纳她们，会发现她们其实很可爱。&rdo;他沉默下来，抿了抿唇道：&ldo;我不是水性杨花的人。&rdo;他说得一本正经，可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实在有点可笑。男人似乎从来不担心被某些不好的字眼困扰，做得再出格，风流、放荡不羁，都是半带颂扬的。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伸出手，在他脸颊上抚摩。他有新生的胡髭，扎着她的手指，触上去哔啵作响。他紧紧压着她的手背，低下头，看不见脸上表情，只有浓浓的眉睫，笼着一层愁云惨雾。&ldo;你恨我罢？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rdo;她喃喃说，&ldo;有时候我也恨自己，我活得很盲目，过去的十六年，像一场梦似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官家……&rdo;他把她的手捧到唇上亲吻，&ldo;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这里。&rdo;她眼里落满了轻霜，点头说：&ldo;我欠了你很多，我想还给你。可是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弥补你呢？&rdo;她想了想，手指慢慢下移，落在他的玉带上，&ldo;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洞房，官家今夜与我圆房吧！圆房了会有孩子么？我想要个孩子。&rdo;她这么说，触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竟有了想哭的冲动。他登上脚踏，脸颊与她相贴，&ldo;你要想好，现在不是个好时机。&rdo;&ldo;因为我杀了人么？&rdo;她抬起眼看他，&ldo;官家觉得我可怕么？&rdo;他的领褖有淡淡的迦南香，能安人神魂。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告诉她，&ldo;杀了人没什么了不起，身在帝王家，没有人能够永远不沾血腥。他们告诉过你么，我十一岁时第一次杀人。过年你都十七了，晚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rdo;他安慰人的方式与众不同，她垂了嘴角，&ldo;是周衙内么？&rdo;他颔首说是，&ldo;他是我的伴读，伴了我六年。那次他设局骗我上当，被我识穿了，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对我们不忠不敬的人，留着做什么？就应该铲除他，所以你做得很对。&rdo;他尽量开解她，依旧难以让她开怀。周衙内一直捉弄他，他和他没有感情。可是崔竹筳呢，良师益友做了那么多年，她还记得他传授她琴艺时的样子。一高一矮两张琴，他和她并排坐在竹林前，他有温柔的嗓音，温柔的笑容，偏过身教她指法，&ldo;轻而清者，挑摘是也；轻而浊者，抹打是也……&rdo;他是可恨，但是在他死后，她再也想不起他的坏来了。她满心都是愧疚和自责，她是欺师灭祖的不肖徒，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她抓着他的交领，一点一点将他引诱过来，&ldo;官家陪着我，不要离开我。&rdo;他脱了衣裳上c黄，她蜷在他怀里，一阵久违的温暖。她仰起脸，贴着他颈间搏动的脉，细碎说着，&ldo;我罪孽深重，恐怕将来会不得好死。&rdo;他用力抱紧她，&ldo;不要胡说，世上没有人敢裁决你的生死。有我在，你会活得好好的。&rdo;她听了很觉凄怆，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怎么能够活得好好的？她撑起身子支在他上方，轻声问他，&ldo;官家，你将来会册立别人做皇后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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