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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esp;&esp;萧夫人抽不开被丈夫捏住的手，怒极了连礼仪也顾不得，抬腿去踹丈夫。

&esp;&esp;“然后三弟和弟妇就假作匆匆赶来——记得要从正门进来啊，你们俩别贪图省力就躲在侧厢看戏，嫋嫋眼尖，莫露馅了——然后你们就声泪俱下的给嫋嫋求情，然后元漪一番为难才勉强应下，仿佛这样才保下她一条小命，两日后你们就带着嫋嫋启程赴任了……”

&esp;&esp;萧夫人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丈夫一把推下枰去，自己也累瘫在原地。

&esp;&esp;“然后……”程始面皮老厚的站起，拍拍衣裳的皱褶，“哦，没有然后了。”

&esp;&esp;萧夫人又气又累，只能呼呼喘气。桑氏自小到大从未受这样大的惊吓，始终处于目瞪狗带的状态。只有程止将脸埋入手掌，不想说话。

&esp;&esp;程始站在九骓堂正中央，身形魁伟，气势雄浑，目光炯直；抬臂如指挥千军万马，出声如呼呵血海冲锋。

&esp;&esp;只听他道：“今日一役，就是要叫嫋嫋知道，山外有山，人为有人，不能肆意行险，更不能仗着有人兜底就胆大妄为！就这么定了。待元漪打的差不多了，三弟和弟妇就进去救人，我们摔杯为号！”

&esp;&esp;受惊过度的桑氏缓缓转头，用目光询问丈夫。

&esp;&esp;程止也用目光回答：没错，我家兄长一直都是这样的。但你不必难过，错以为他忠厚鲁钝诸事全靠妻子筹谋的，你不是头一个，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sp;&esp;桑氏：看他们拳脚来往颇为熟练，莫非以前也这样。

&esp;&esp;程止：新婚时打的厉害些，我和次兄都知道。生下咏儿几个后，他们开始装模作样了。不瞒你说，其实我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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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直到被抬上宽阔的辎车前，少商都对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稀里糊涂。

&esp;&esp;那日她从尹府回家时，已是傍晚了，两个神色肃穆的武婢将她唤去了九骓堂，只见堂内巨烛高擎，萧夫人独立当中，面若寒霜。她立刻知道，事发了。当初设局时她就想过有可能被人看破手脚，只是不曾想这么快。是以，面对萧夫人的责问，她直截了当的认了。

&esp;&esp;“也无甚缘由，只是想出口恶气。”少商一脸冷漠且毫不知错。

&esp;&esp;萧夫人自是一番厉声斥责，这子那子的，一句句拽着古文，少商也懒得分辨。口头训斥结束，就轮到那传说中的‘家法’了。萧夫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救兵貌似全不在府中，少商心知不妙，但她自小犟惯了，二话不说，坦然受罚。

&esp;&esp;当四个武婢将她压在长方形条案上时，少商才有些慌，再看那阴森可怖的老叟持杖而来，她额头隐隐出汗——她虽然自小父不慈母不爱，冷眼偏见不断，但皮肉上真没受过什么罪！

&esp;&esp;眼看萧主任明显要搞个大的，少商本欲出言求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esp;&esp;当去重点高中寄宿的，那会儿她还觉不出什么，直到校长在庆功会上亲自为她发奖状，大伯父乐的像只开了口的倭瓜，镇上的人纷纷夸她争气懂事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简直全镇之光——她忽然很想让奶奶看看这一切。

&esp;&esp;然而老人已去世三年，冢上青草蔓蔓。

&esp;&esp;这时少商才明白，世上真的只有自己一人了。子欲孝而亲不在，这七个字是这样血淋淋，毫无悔改的余地，你的歉疚和感激再无人可诉，只能梗着脖子朝前走。

&esp;&esp;少商伏在程始的膝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恨不能呕出心肝来。

&esp;&esp;为什么她跟着大姐头混迹时从来谨慎小心，因为外面没人会替她兜着错处；为什么她敢在尹家万家与人争吵甚至斗殴，因为她知道程老爹一定会原谅她，为她善后。

&esp;&esp;她就是这样狗仗人势的卑鄙小人！

&esp;&esp;可她现在想对程老爹好，对兄长们好，对叔父叔母还有姊妹们好，让他们为自己喜悦和骄傲，而不是整日担忧什么时候又要为她收拾烂摊子了。

&esp;&esp;父女俩相对痛哭，哭的直到炉火都快熄了，阿苎才不得已进来添炭。

&esp;&esp;程始从头至尾都没对少商说什么，像女儿这样聪明的人，会不知道‘不要轻易行险，不要树敌太多’这种烂大街的道理？

&esp;&esp;歇过一日后，少商就要随程止和桑氏启程了。程府众人为他们送行的那日，天光阴沉，无风无雪，萧夫人连托词都没有的缺席了。

&esp;&esp;程母照旧拉着小儿子哭天抹泪的舍不得，同时像饿狼护食般瞪着桑氏，威吓她要好好照看‘老身的亲亲幺儿’。同样的神情，同样的唠叨，程始则对女儿反复道如何养伤，如何健壮，多吃肉蔬多动弹，再一般无二的嘱咐阿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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