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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随夫赴任（第1页）

探春此言一出，黛玉还未如何，凤姐先冷笑道：“能为个小妾哭的死去活来，算什么好亲事？”李纨忙笑推她道：“今儿你的好日子，满嘴里死啊活的，也不嫌忌讳。”

凤姐笑道：“也是，我的生日，说旁人家做什么，现人都齐了，该开宴才是。”说着，便叫平儿等人安置杯箸，请众人入席。

李纨把话扯开了，探春却并不领情，甚至也不觉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大家子里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探春也是见怪不怪，倒是北静王这超品的爵位难得。探春本就因庶出而格外要强，如今虽管家日久，在家颇有体面，但人心难足，更进一步自然要婚事上的体面。因此见北静王府特地上门来打听黛玉，探春心里难免生出妒羡之意，话里不由就带了出来。

探春只觉北静王府是门好亲，黛玉却不以为然。异姓王如何受皇室忌惮且不说，北静郡王水溶的为人也颇不受林如海待见，每每提起都说他过于急功近利，黛玉时常听着，自然也对水溶观感不佳。此时听探春如此一说，黛玉方知上回在张家宴上，北静王太妃为何拉着她问东问西。

黛玉料定便是北静王府果真求亲，林如海也必定不会答应，如此就不能默认探春的话了，免得传了出去，日后结不成亲倒两家尴尬。因此只笑道：“三妹妹莫要混猜度，北静郡王多大年纪？哪能相看咱们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少说也得再过三年才能及笄成婚，他家哪里等得起？”

迎春也道：“正是呢，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三妹妹别混说。”

探春最是看重体面的，李纨等人平日里也都不直撄其锋，给足了她面子。故这会子凤姐、黛玉、迎春接二连三驳她的话，探春便有些恼了，冷笑道：“姐姐不必急着辩驳，这是难得的一门好亲，我还等着喝姐姐的喜酒呢。”

黛玉原顾念着素日情份，没把探春话里的意思当回事，此时见她仍是阴阳怪气儿的，黛玉也来了火，只道：“我们家可跟北静王府没什么交情，高攀不起，三妹妹若觉得北府难得，不如自去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眼见得她姐妹二人就要吵起来，李纨、凤姐都忙开口打圆场，又给她俩添酒夹菜，迎春、惜春也在桌子底下拉住探春，不令她再说，探春只得忍了气。一时众人吃完了，撤了席面，探春便略辞一句，起身就走，迎春、惜春也忙告辞，匆匆追了过去。

出了西角门追上探春，迎春便劝她道：“你又赌什么气？本来咱们闺阁女孩儿就不该议论婚事的，大嫂子都把话岔开了，你还说。”

探春只冷笑道：“我哪里说错了？恭喜人家也成了错处了？她还装什么，她可是林姑父的独女，又是正室嫡出，北府哪里会挑她的年纪？说那话唬谁呢？”

迎春道：“那也是八字还没一撇，北府也没正经去提亲，林妹妹不肯认也是常理。”

探春冷哼一声道：“这就算了，后头那句又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我惦记这门亲事？是，我不如人家有身份，我是庶出，我才是高攀不起的。我又去跟老太太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开口？”

迎春听了也是无话，惜春却是个直性子，道：“三姐姐也别怨人了，说到底还是你妒忌人家林姐姐有好婚事，你才说那么一句。宝哥哥刚说完北静王哭爱妾，你就恭喜人家，这不是给人添堵？好像谁听不出来似的。”

探春只道：“一个半个妾室算什么？更何况都死了。谁家还没几个房里人，还指望郡王不纳侧不成？”

迎春叹道：“虽然如此，你也不该说出来呀。”

探春见她二人轮番说自己的不是，越发生起气来，道：“二姐姐也不用说了，你已定了亲了，自然风凉话说的轻快，四妹妹是珍大哥哥的胞妹，将来也是不用愁的。我却没那好运气，自己不惦记婚事，谁还能想着我？太太如今闭门礼佛，姨娘更不用说，整日跟新进门的傅姨娘置气，老太太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宝玉，我靠谁去？”

探春如此理直气壮，迎春、惜春再想劝也劝不得，姐妹三人只得不欢而散。直至黛玉告辞家去了，李纨也从凤姐那里出来，到秋爽斋来，探春仍是面色难看。李纨因笑道：“林妹妹都家去了，你们姊妹一向是最好的，你也不去送送。”探春只道：“原来是好，这许多日子林姐姐都不大过来，自然就生疏了。”

李纨听了，也不再接着说，免得惹探春动气，只说正事道：“老太太的意思，劳妹妹往舅家去一趟，请薛姨妈还是回来住罢。”

探春冷笑道：“人家在舅舅家住得好好的，哪里肯回来？”李纨忙道：“我也是这话，但老太太说要请，我也没法子。”

探春思忖一番，道：“这不年不节的，也不好贸然上门。索性先寻个由头派底下人去一趟，探探消息再说。”于是次日就装了两盒酒果，命大丫鬟侍书往王家送去，还特地嘱咐道：“跟他们家下人打听打听，薛大哥哥在那里惹没惹事儿，二舅母如何待姨妈和宝姐姐，倘或薛家在那里住得不顺，我才好去请他们回来。”

侍书答应着去了，午后回来笑道：“姑娘只管放心去罢，薛家巴不得回来呢。”探春听说，忙问为何。

原来此番动兵，王子腾也要趁机谋个军功，听说皇帝有意点将镇国公，王子腾还特地去给镇国公上眼药，说：“镇国公战绩彪炳，威望日隆，此番再领军出兵西北，只怕四夷不知有皇帝，只知镇国公了。”

皇帝倒确实没用镇国公，却也没用王子腾，而是命神武将军冯唐领兵，王子腾只捞了一个陕甘节度使的位子。美其名曰拱卫后方，以防万一，实则精兵良马都调了出去，王子腾根本摸不着兵权。但旨意已下，王子腾也只得赴任。如此一来，蒋氏也要带着儿女跟去，只留长子长媳在京。薛姨妈原是投奔兄嫂去的，王子腾夫妇离京了，她就不好再住下去了。

探春听了笑道：“看来姨妈也正愁着呢，那咱们就不必急了，等姨妈先急，我再去雪中送炭。”因又奇道：“咱们家老爷也要外任的，怎么就不带家眷？”

晚间向贾母回禀时，探春便问了出来，贾母听说薛家在王家住不下去了，心情甚好，便笑答道：“这是因为有我呢，你老爷离京了，须得留妻子在家尽孝的。王家老太公老太太都去了，他家才能举家上任。若是正经带兵出征，朝廷就不许带家眷了，那就是留京为质了。”

说着又想起一事来，吩咐探春道：“冯家必是赶着冯将军离京前办喜事的，好生备着礼，比往年加两分。”探春便忙答应了。

却说贾政原定的是不带家眷赴任，但二房的几个姨娘却都各有心思。头一个想跟去的就是傅秋芳，贾政原抬了她进来是为着顶替王夫人管家交际，但傅秋芳也不傻，她一个姨娘管家交际定要被人说嘴，且又得罪了现管家的李纨和探春，实在划不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有个儿子，不然做得再多也是为人作嫁。故傅秋芳便缠住贾政说要随他去赴任。

赵姨娘听说傅姨娘要跟去，她也闹着要去，连一贯默默不出头的周姨娘也动了心思，出去就能当家作主，到底比在府里松快多了。于是二房的三个姨娘都求贾政，只道怕老爷在外没人伺候受罪等语，求着要去。但傅秋芳是新进门的，且比赵、周二人年轻许多，贾政便更偏向她，因此禀过贾母，只带傅秋芳去上任。

赵姨娘听说了不免又闹起来，探春跟着没脸，李纨也劝不住赵姨娘，只宝玉还在园中肆意游卧，万事不操心。倒是他的丫鬟更着紧些，时时盯着各姨娘的小院儿。

二房院里鸡飞狗跳的，长房只管看戏，待贾琏二三年间建功立业归来，就可与二房撕撸开了。故凤姐如今也是万事不操心，只命平儿等人去打听二房的笑话，回来讲给她听。不想没过两日，自家后院也起了火，那尤二姐听说二房的姨娘要跟贾政去上任，心里也热起来。

凤姐这一胎怀相不好，一直静养着，倒也让尤二姐在贾琏面前露了几次脸，只是肚子没有动静。尤二姐便有些疑心，怕是凤姐做了手脚，于是也来求凤姐道：“咱们二爷出门在外的，也没人伺候，便是奶奶不心疼，我心里也疼得很呢。奶奶如今养着胎不能轻动，不如我跟了爷去服侍着，奶奶也好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感觉探春有点儿志大才疏，起个诗社吧，风头全在薛林身上，管家也让宝钗趁机拉拢人去了，再说探春的改革能起的作用也有限，能治标不能治本。对赵姨娘的态度不大好，但是这点倒也能理解，规矩就规定了探春只能拿王夫人当正经的妈，她也没办法。我还是挺欣赏她敢作敢为的，但是她的自卑和要强太过了，我个人觉得探春不会甘心低嫁~（83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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