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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陆建勋不服气,他们又没错,凭什么给人道歉,正欲反驳两句,就看陆明文弯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还请你原谅。”
&esp;&esp;陆建勋气得嘴巴都歪了,不断地拉陆明文胳膊,陆明文不听他的话,又说,“我四弟还小,不懂事,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啊。”陆明文脑袋都快递到人家肚子上去了,陆建勋狠狠甩开他的手,背过身自个儿生闷气。
&esp;&esp;此时,不远处突然有叫嚷声传来,几个袖子上系着红布的男女同志往这边走,公安似乎挺怕他们,左右推两下,围着的人立即就散了,女人单脚踩着自行车滑了几步就跃身坐上去,骑着扬长而去,而堵着他们的男人走的走,散的散,几秒时间就只剩下背影。
&esp;&esp;公安迎面走上去,不知和几人说了什么,几人趾高气扬的掉头走了。
&esp;&esp;风呼呼吹着,行人稀少的街道上,突然就剩下两人站在角落里纹丝不动,望着地上踩踏得脏兮兮的草绳子,陆建勋悲从中来,卖是卖不出去了,挑回家铁定要被薛花花骂,“二哥,你说咋办哪。”
&esp;&esp;陆明文叹气,低头把草绳子一根一根捡起来,拉过袖子,慢慢的擦干净上边的泥,“挑回家吧,妈要是发火,我就说不小心摔了跤弄脏的。”
&esp;&esp;“二哥,你为什么拦着我,他们踩脏了咱的草绳子,得赔钱给咱。”
&esp;&esp;“你没听人家说跟派出所所长认识吗?咱哪儿惹得起,真要被关进去,还得让妈来接咱。”不知为何,陆明文想起他妈推着独轮车送他去公社医院治腿的情形,甭管发生啥事,摊着事的永远是家人,“不就是让我说几句对不起吗,又没什么。”
&esp;&esp;“咋就没什么了,咱没做错却要道歉,什么世道啊。”
&esp;&esp;陆明文停下动作,仰头看满脸不忿的陆建勋,怔忡道,“世道就是这样的,快捡草绳子吧。”他记得薛花花去公社卖粮食给他做医药费那回,价格明明能高点,对方知道她有急用,硬是压着低价给,薛花花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卖给人家,再低的价钱都得卖,总不能眼睁睁看他真的成瘸子吧。
&esp;&esp;陆建勋骂骂咧咧的蹲下。身,气对方狗仗人势,又气陆明文不争气,陆明文只是专心捡草绳子,由着他骂。
&esp;&esp;草绳子是卖不出去了,陆明文重新挑在肩上,想起罗梦莹送的本子在老知青背篓里,他们急急忙忙去找车站,经过刚才那件事,两人也不敢跟路上的城里人说话,自己跟无头苍蝇似的找,好在知青们没走远,在拐角旁边的巷子里等着,陆建勋喊,“老知青,咱的本子在你背篓里,别让你媳妇背回娘家了。”
&esp;&esp;进城时,老知青看他如视珍宝的捧着本子嫌他丢脸,就把本子要过手搁他背篓里,回到生产队再给他,他怕老知青糊里糊涂装给媳妇带上车了,那他们损失就大了。
&esp;&esp;看两人这会儿还有心情问书,老知青嘴角抽了抽,罗梦莹急得快哭了,“你们没事吧?”
&esp;&esp;说起这个陆建勋就来气,陆明文忙笑着解释,“没事没事,公安来问清楚情况后让我们道个歉就算过去了,我们以为你们去车站了,想着怎么找过去呢。”
&esp;&esp;草绳子脏得不能用,兄弟两除了有点沮丧外,好在身上没有伤,罗梦莹不由得松了口气,“草绳子就给我吧,我给你们钱,挑回家,薛婶子肯定会生气的。”她知道几兄妹为了搓草绳子晚上很晚才睡觉,不忍心看他们的辛苦打了水漂。
&esp;&esp;“不行,你的钱我们咋能要,草绳子我挑回家,我妈不会说啥的。”薛花花不是不讲道理的,顶多骂几句就过去了,不能让罗梦莹吃这么大的亏,陆明文又说,“草绳子换不了钱就晒干了做柴烧,明年多搓点。”
&esp;&esp;陆建勋点头,拿了罗梦莹的钱,被他妈知道后下场更惨,“罗知青,你为我们好我们明白的,我妈说,以后你要遇着啥事,天南地北的咱都得帮忙。”
&esp;&esp;罗梦莹笑,“咱互相学习,我从你们身上也学到很多。”
&esp;&esp;老知青在旁边催促,“快去车站买票吧,这会儿估计都没座位了,明文同志,你们没受伤吧?”依着他的话说,跑得越远越好,万万不能让两兄弟给连累上,奈何他媳妇提到了薛花花,他们是一起进城的,就两兄弟出了事,薛花花在他们身上撒气怎么办,思来想去,等着看看情况比较好,免得回生产队一问三不知,遭薛花花记恨上。
&esp;&esp;两人没事可算谢天谢地了,至于草绳子的事儿,他们可不管,好好的把人带回去就不错了,哪儿还管得了其他。
&esp;&esp;陆明文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没事没事,我们快去车站吧。”
&esp;&esp;这是兄弟两头次看到四个轮子在地上跑的车,人山人海的车站挤满了人,陆明文扁担上挑着草绳子,被挤得东倒西歪,陆建勋贴身跟着他,兄弟两紧紧贴一块,直到送罗梦莹上了车,兄弟两才往回走,身边几个知青被冲散了,老知青的背篓遭挤压得变了形,好不容易,几个人才在车站外聚齐了。
&esp;&esp;无论来时打扮得怎么干净整洁,这会儿跟下过地似的,衣服皱巴巴的不说,解放鞋上尽是脚印子,快赶上他们草鞋的颜色了,陆建勋拍腿笑,小声和陆明文嘀咕,“二哥,以后咱可不能像他们那样不懂珍惜,瞧脏成啥样子了。”
&esp;&esp;陆明文笑着点头,“好。”
&esp;&esp;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提及县城的事儿,老知青闷着头走在前边,陆明文和陆建勋翻开罗梦莹留的本子看,有很多数学地理题,他们边走边琢磨答案,惹得其他知青纳闷,纷纷探头看,知青们有高中毕业有初中毕业的,别以为他们懂得多,离开课本久了,本子上好多道题都不会写,数学还好,尤其是地理,百分之八十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哪儿知道答案。
&esp;&esp;这么对比,陆明文和陆建勋竟成了最厉害的,指着地球自转的特点和地球公转的特点,顺畅流利的背诵出答案,旁边几个知青连连点头,“对对对,好像是这样的,你不说我记不起来,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
&esp;&esp;“对对对,我也是这样的,好像知道答案,又好像不知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esp;&esp;地理题和数学题穿插着做,硬是勾起了知青们的兴趣,陆建勋兴致来了还考他们几道语文题,把知青们考得似懂非懂,气氛甚是好。
&esp;&esp;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知青们回了知青房,陆建勋收起本子,望着远处茅屋的方向,明朗的心骤然沉甸甸起来,天空明晃晃的,院坝干了,院坝里堆着很多柴,陆红英和赵彩芝坐凳子上挽柴,陆德文砍柴,灰扑扑的,几人都在忙碌。
&esp;&esp;堂屋翻书的西西先看见院坝外踌躇的陆明文,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二叔,二叔……”喊了两声又喊陆建勋,“四叔,四叔。”
&esp;&esp;墙边鬼画符的东东听到声音,赶紧扔了手里的树枝,二叔四叔的喊,边喊边往外边走,门槛有点高,西西翻个身就过来了,东东却是不能,着急的在里边拍手,“二叔抱,二叔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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