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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们就找条没毒的蛇,寻机会咬上弘杳一口,弘杳知道疼了,就不敢再胡乱招惹那些动物。钻草堆倒是没什么,他阿玛小时候也是那个熊样,做好驱蛇虫便是了——只是胆子大到什么东西都敢伸手这点实在恼人。”
蓁蓁听得眼睛发亮,险些拍桌子大赞敏若英明,应婉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憋出一句,“娘娘您还是如此潇洒不羁。”
弘晖悄咪咪往旁边退了一步,芽芽凝神思索半晌,又听敏若说:“这叫摔打教育!不吃到痛就不长记性,他阿玛小时候——”
敏若使劲住口,将安儿当年掉粪坑的事情憋了回去,无他,孩子大了,多少得要点脸面,安儿这眼看着大事将成,粪坑王爷的名声传出去实在不太好。
洁芳若有所思,轻声道:“受教了。”
敏若见她真听进去了,才忙补了一句,“我这都是险招式,正经法子还是用心沟通、好生交流,孩子胆子大是好事,接触自然天地不娇气也是好事,只是孩子的安全紧要,所以你们两个还是要上心。”
洁芳认真地答应着,然后才有几分无奈地道:“我们怎敢不上心呢?”
养过小魔王崽的敏若觉着他俩倒是还行,至少心态还够□□。
她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平静而面露沧桑地道:“挺过来就好了,都会长大的。”
洁芳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书院有两位先生告假组团回乡探亲,芽芽的课业便稍微宽松了些,她想方设法,在休沐之外挤出了两日假期,打算陪阿玛额娘两日,在园子里与玛嬷作伴一日。
因而这日用过晚膳,晚辈们都告辞了,芽芽却留在畅春园,与敏若说书院中的趣事,正屋掌灯到三更才熄了烛火。
那封信到底是有点用的,康熙心里又生出一点对女儿的疼惜怜爱(敏若评之为:少得可怜),但这一点怜爱也够用了,送往南地的赏赐车队即将启行,康熙另赐下两套珍贵典籍、两张名帖的好拓本并几部古籍给飞白楼,到了南地如何用自然是瑞初说了算的。
蓁蓁甫听闻消息,大大
松了口气,悄悄对大女儿知春竖大拇指,道:“还是你姑祖母厉害。”
知春茫然不知其中寓意,蓁蓁便神秘一笑,也未细细言说。
儒林文坛为南山集案大动,瑞初生在江南,肩负着维系关系、拉拢文人的责任,这会不说举步维艰,也是正是头疼的时候。
京里动一动,好歹能给瑞初一些援助。
对这一桩文字狱,蓁蓁实在不能理解——或者说她分析出了其中深意,所以才更不能理解,为人女,她虽然平时多有些不孝不悌的想法,但到底也不好多置噱评论皇父什么,何况康熙所为,正是为稳固大清江山、爱新觉罗家的权柄,她作为一个“受益者”,似乎无权评价。
她只能在心中酸涩时仰天望月,霍腾去岁出京驻守青海,一岁未归,她带儿女在京,公事繁忙,平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每当夜深人静而无事忙碌或是心中有事时,才会觉着月光格外清冷、枕衾格外孤寒。
芽芽走了,畅春园里的日子照过,这几日踏雪忽然精神不太好,叫专门给猫狗看病的医生来瞧了,只说是老了,看着敏若的脸色斟酌着开了个药方出来,敏若瞥了一眼只想发笑,到底没给踏雪吃。
那苦药汤子,灌下去能起到的作用还不如会对踏雪消化代谢系统造成的负担大。
她一步不离地守了踏雪两日,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舍不得敏若,精神头虽然还不太好,却没长病。
京师这边的天气逐渐温暖,敏若便爱抱着它在延英楼二楼窗边晒太阳,从前它在这边有个小藤椅,是专门给它设下,供它在敏若上课时“旁听”的位置。
如今它被敏若搂着,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乖巧安静,也不知是不是记着那把藤椅,总是盯着看。后来敏若干脆叫人搬到身边,将踏雪放上去,“小”家伙仿佛就安心了,轻轻甩甩尾巴,舔舔敏若的手,然后用尾巴圈住敏若的手腕,继续趴着晒太阳。
踏雪不如以前精神了,兰杜她们也都不好受,这日敏若与踏雪在二楼晒太阳,她脚步轻轻地走上来,见踏雪懒洋洋睡着,脚步就更轻了,走到敏若身边,低声道:“公主来信了。”
敏若点点头,接过那信封没急着拆开看,而是问:“赵申乔入户部?”
她言辞简单,兰杜却听明白了,知道她是问前几日隐隐传出来的皇上可能要提拔参奏戴名世、举出《南山集》案的赵申乔之事。
兰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温婉,又似乎带着隐隐的讽意,“亲见了赵大人对大清的一片耿介忠心,皇上岂会不动容。”
那就是大半要成了。
敏若合上眼晒太阳,口吻极淡地道:“搅黄了吧。”
官员之间相互勾结,涉及争斗,他若是揪住点戴名世贪污受贿、以权欺人的小辫子也就罢了,或者想方设法泼点朝堂上常见的脏水,敏若偶然间得知了,也顶多随口叫人不着痕迹地给戴名世透点风,再多也不会插手。
——如此司空见惯之事,与她无关,何必理之?若事事都要理,她就不是来养老的了,她是来普度众生做菩萨的。
但赵申乔扯出《南山集》,用狂悖不忠言辞大逆来攻讦戴名世,就叫敏若有些不爽了。
那辫子梳起来可真高兴啊,若往早前生个几十年,他是不是第一个欢天喜地给自己剃头啊?
朝堂政斗总要留点底线,用的是这什么让人看不起的手段?!
敏若的脾气兰杜清楚,若按正理,这会她很应该苦口婆心地劝上一劝,但她一声没吭,将敏若的吩咐记下了,心里推算一下,半晌道:“您放心。”
敏若在摇椅上晃了晃,眉眼懒散地晒着太阳没做声。
二人默契地不再说此事,兰杜轻声道:“南下的车队启行了,东西送到,咱们公主也能动上一动,运作好了,多少能轻松一些。”
“瑞初那边我不担心,她心里是有成算的,我只操心她太拼命,把身体累垮了。”敏若摇摇头,仍没睁眼,叹息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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