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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赵瑾道:“且行且看吧,至少如今看来不是什么坏事。我让蓝越看紧了,有消息就传信。”
&esp;&esp;宁澄荆坐在账房里已经看了一上午的账簿。
&esp;&esp;“四爷。”下人在一旁小声地喊他,“午时了,要不先用膳吧。”
&esp;&esp;“嗯。”宁澄荆淡淡的一声算是应了答,他放下账簿正要起身,视线忽然瞥到了账上的一个地方,是下又重新将账簿拿了起来。
&esp;&esp;“王叔。”他看完账上连续几页的账目记录,喊着候在一旁的账房管事,“这笔账是怎么回事?数额怎么这么大?还有后面这里,这才隔了两日又有一大笔进账?”
&esp;&esp;“这是老太爷在时的一笔账。”王管事看完后说道,“老爷之前吩咐了,等四爷看到这里,让小的专程为四爷讲一讲。”
&esp;&esp;宁澄荆请他也坐,道:“王叔讲吧。”
&esp;&esp;王管事道:“这两笔账,一进一出,其实是老太爷替唐家收拾的烂摊子。当时的工部郎中唐觉五,就是如今唐尚书的叔父,永陵便是由他督视着建成的。”
&esp;&esp;宁澄荆听他这么说,问道:“难道这两笔账目与永陵有关系?”
&esp;&esp;王管事点着头,说道:“修建永陵的材料,那可是上好的汉白玉,唐郎中看中了那些玉,便让人在修筑的过程中偷偷将汉白玉的中间挖空。”
&esp;&esp;他直接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来比给宁澄荆看,“那么多成块成块的汉白玉,外围一圈最后只留了手指这么长的厚度,中间那么大的地方,全是空的。”
&esp;&esp;宁澄荆简直是闻所未闻,震惊道:“所以支撑永陵的汉白玉墙,里面全是空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连修筑皇陵的东西都敢贪?”
&esp;&esp;“谁能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王管事道,“唐郎中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本来也以为会是天衣无缝。可偏偏在永陵即将建成时,突发了一场大雨。大雨致使山石滑落,永陵地处半山腰,空心的汉白玉墙根本承受不住山石的压砸,就这么塌了一半,还死了不少的工匠。”
&esp;&esp;“事发后,唐郎中稳住了永陵的其他人,不许他们将消息走漏出去,又连夜找到了老太爷,将此事一五一十全无保留地说了,求老太爷救他一命,否则整个唐家都要下狱陪葬。老太爷虽然恨他连皇陵的东西都敢贪,却也不得不出手相助,不然失了唐家这么一个助力,往后朝中办事也多有不便。”
&esp;&esp;宁澄荆看着账目上那一笔大额的出账银子,猜问:“那这笔钱用在了新购筑建永陵的材料上?”
&esp;&esp;“是。”王管事道,“唐郎中把汉白玉挖空之后,转手就全部倒卖了出去。后来永陵坍塌,他一时之间拿不出任何东西来填补,老太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筹集到,只能先急购了一大批石材来充数。”
&esp;&esp;宁澄荆问:“这件事就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会发现吧?”
&esp;&esp;王管事道:“可能是上天要给唐家一条生路,就在永陵坍塌后不到三日,便出了彗孛天象的事情。老太爷于是颠倒了时间,将永陵坍塌说成是彗孛天象出现后才有的灾祸。永康爷那时候缠绵病榻理不了朝事,便让睿王帮着打理。帝陵坍塌这事太大了,外加又有天象降世,睿王为了大局,便下令将永陵坍塌的事情强压了下去,这才没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esp;&esp;宁澄荆又问:“那之后呢?之后也没有人特地去查吗?”
&esp;&esp;王管事道:“之后的事情小的就不清楚了。总之这两笔账额就是这么来的,后面的这笔进账,是事后从唐家来的。”
&esp;&esp;宁澄荆俨然有种惊魂未定的后怕感,他看着这账上冷冰冰的墨字记载,心底里拔凉一片。
&esp;&esp;烂透了。
&esp;&esp;大楚这样的一个国,就如当年被挖空了中心的汉白玉,已经被蛀虫啃噬得只剩外表华丽的躯壳,这里看上去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却比那肮脏的泥潭还要污秽不堪。
&esp;&esp;他心情沉重地合上账册起身,脚下甚至还有些不稳地踉跄几步。
&esp;&esp;“四爷当心。”王管事忙扶住他。
&esp;&esp;“我没事。”宁澄荆双手撑着桌面站了一会儿,对他微微颔首,“耽误你这么久,你先去用膳吧。”
&esp;&esp;“哎哎。”王管事确认他无事,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sp;&esp;“四爷。”下人又来催问他,“先用膳吧。”
&esp;&esp;“不吃了。”宁澄荆没了任何胃口,他淡淡地一语而过,快步便走出了账房。
&esp;&esp;鞑合前些日子递了国书商谈联姻之事,再过一段时日就要抵达邑京,宁澄焕正在鸿胪寺与一干人商议着事宜,宁澄荆就在外面等着。
&esp;&esp;这一等便到了日落时分,商议事宜的那一间室门终于开了,宁澄荆远远地看着一干人走出来,对着最后面的一人喊道:“大哥。”
&esp;&esp;宁澄焕回头一看是他,有些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esp;&esp;“有些事情我想问问大哥。”宁澄荆目色平平地看着他,“大哥这会儿有空吗?”
&esp;&esp;“我晚上又不是不回去,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去了再说?”宁澄焕笑问。
&esp;&esp;宁澄荆道:“我等不了了,现在就想知道。”
&esp;&esp;不知是不是因为人群都散去了的缘故,这一刻的鸿胪寺忽然安静非常,连鸟雀的声音都不得闻见。
&esp;&esp;宁澄焕敛了敛笑,问他:“什么事?”
&esp;&esp;“我想知道当年永陵坍塌后的事情。”宁澄荆声音不大,刚好够让宁澄焕听到,他看着自己的这位大哥,尽量平静道,“大哥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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