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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吴家众女眷告辞，陶氏将她们的添妆送过来给林谨容，见了杨茉送的钗子，也不由惊讶道：&ldo;这姑娘可真是太大方了今日吴家这些太太奶奶们送的也无非是些普通的金银钗环之类的东西，她倒送你这样贵重的。&rdo;林谨容手抚着那钗尾上的几个小字，道：&ldo;我猜是在金银铺里买的，这么老远的送来，我又给她退回去，也太矫情了些，不如过些日子再写信备礼给她道谢。她要生产，我厚厚备一份礼去，总不叫她吃亏。&rdo;陶氏点头道：&ldo;正是这个道理。杨茉可比我做姑娘时还要大方呢。&rdo;林谨容便撑着下巴笑：&ldo;娘做姑娘的时候挺大方的？&rdo;陶氏的脸上就露出笑意来：&ldo;是啊，那时候你外祖父母宠我得紧，我手里从不缺钱，漂亮的衣裳首饰多得很，有好些我都记不得，要龚妈妈和铁妈妈才记得清楚。在玩耍得好的小姐妹，还有族里的姐妹们中，给人添妆谁也没我大方舍得的。&rdo;然后露出气愤的神情来，&ldo;可是轮到我成亲的时候，她们给我的添妆却不好。只有两三个送的东西好，她们却嫁得极远，现在连音信都没了。&rdo;林谨容见她和个小孩儿似的，不由笑道：&ldo;有两三个也足够多啦。我倒是个舍不得的。添妆这种事，除非是那个人，否则都是意义大于价值，对于有些人来说，送礼太重反倒是给人增加负担。&rdo;陶氏就笑起来：&ldo;我那时节糊里糊涂，哪里有你会计算？&rdo;母女二人笑闹一回，林谨容见桂嬷嬷等人都出去了，便转入正题：&ldo;娘，今晚就让桂圆回来吧。&rdo;见她提起桂圆，陶氏压低了声音正色道：&ldo;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原以为你是准备将她当作管事妈妈用的，可你又让龚妈妈使劲压她的规矩和性子。早几个月前，我说让她回来，你不要，这时候火烧眉毛你才要她回来，你到底要干嘛？&rdo;林谨容垂眸一笑：&ldo;不干嘛，她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我总要带她走的，至于别的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她现在挺听话，挺懂得规矩进退的是不是？&rdo;陶氏点头：&ldo;的确很听话，很懂规矩，胆子小得要命。&rdo;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ldo;不管怎样，你要把日子过好了。&rdo;林谨容认真地道：&ldo;我会的，一定会尽力把日子过好。七弟是咱们和姐姐的腰杆，娘，您一定要看好他，却也不要压制得太紧。&rdo;陶氏自是应下不提。傍晚，桂圆夹着一个小包袱忐忑不安地回到阔别了近四年的院子里。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给林谨容磕头。可那时候林谨容正在沐浴，她就在门边一直站了半个多时辰，等到林谨容沐浴完毕，二话不说就卷起袖子跟着豆儿一起提水洗刷澡盆。林谨容坐在照台前，从镜子里看着身后屏风上印出的那条窈窕有致，尽职尽责的身影，很是满意。算着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方吩咐给她擦头发的樱桃：&ldo;去让你桂圆姐姐过来。&rdo;樱桃忙将帕子交给荔枝，跑到屏风后头去让桂圆：&ldo;桂圆姐姐，姑娘说了，这活儿让我和豆儿做就行，您过去伺候姑娘。&rdo;桂圆怔了一怔，含忧带喜地回头看着屏风外的林谨容。林谨容一身素白的轻袍，倚着熏笼坐在照台前，长长的头发被荔枝捧在怀里，用洁白的棉布裹了，轻轻顺着生长的方向吸水。二人正低声说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到林谨容的笑容如同一朵半开的玉兰，美丽而优雅。曾几何时，这样的活儿都是她在干，陪姑娘说笑解闷的那个人也是她，可是现在，隔了将近四年，在她几乎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到姑娘身边之后，突然又再回到这里，她发现她和荔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即便是她和荔枝一样站在姑娘的身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姑娘才好了。樱桃侧着脸看着发怔的桂圆，也不提醒她休要发呆了，倒是豆儿心软，轻轻扯了扯桂圆的袖子，无声地朝她呶了呶嘴。近四年才好不容易回到姑娘身边，她不能再犯错了，桂圆压制住心里的担忧喜悦酸涩及不适，小心翼翼地朝林谨容走过去，跪拜在地，低低喊了一声：&ldo;姑娘，奴婢桂圆给您磕头，姑娘大慈大悲，奴婢没齿不忘。&rdo;林谨容懒懒地回过头来朝她妩媚地一笑：&ldo;不要紧，晓得错改正了就好。小事儿还好，大事儿我也帮不得你。桂嬷嬷年纪大了，凡事你都要多替她着想着想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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