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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苏苏回答。头离得他的身体很近,她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苏苏喜欢一切甜的东西,即使是毒药。他笑了。很难得的,笑里有窗缝挤入的阳光的味道:“苏苏你不担心吗。”“担心什么。”“你会因此而饿死。”“饿死,”苏苏自言自语,在他身周清甜的味道里:“你知道死亡的味道是什么吗,辛伽。”“是什么,”他低头看着她,又似乎是在看着自己搁在她身旁的手指。“那其实是种不错的味道。”“哦?”他挑眉。而苏苏看着他,点点头:“就像这样。”突然出手,用着积蓄到现在全部的力量,不等辛伽做出任何反应,苏苏手里的绳索已干净利落反圈到他那低垂着的脖颈上。“感觉好吗……”她问,身子因用力而前倾,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收着手里的绳索,视线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眼睛。一丝惊讶在辛伽暗红色的眸子里稍纵即逝。脸色因骤然冲上脸庞的血液而泛出抹淡淡的粉色,他在苏苏目光下抬手将她的手腕扣拢,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不错,”嘴角轻扬,红得像是能滴出血:“很不错啊苏苏,很不错……”苏苏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在凝固。施加在他脖子的力量有多大,她手腕上承受的积压有多沉。她感觉到自己脉搏不堪重负的弹跳,以及气力源源不断的流失……手突然间又抖了,就像刚才关节归位时巨痛的反射。身子一斜,她被辛伽压倒在身下。他脸上有点扭曲,随着气管逐渐的窒息,但他眼神却是晶亮的,闪闪烁烁,跳跃着一种火一样的光泽。“苏苏……苏苏……还不够用力……试试看再用点力啊!”他在微笑,望着苏苏逐渐转色的神情,微笑:“再用点力……苏苏……”苏苏听话地用力了一下。他又笑。手指缠着她发肿的手腕,白和红的对比,刺目的妖娆:“以为我看不透你那些小把戏是吗,苏苏……继续……这很可爱……”轻轻的呼吸,轻轻喷在苏苏的脸上,轻轻的烫。手却突然松了。紧绷的绳索颓然松懈,从辛伽已呈暗紫色的脖颈上滑落……苏苏静静看着他依然微笑的脸,急促的呼吸里缠绕着他身上糖一样的味道。忽然没了杀他的欲望,包括求生的本能。“只差一点,你就自由了。”她听见他凑近自己耳边低声说出的话语。他的脸又恢复了原先的苍白,贴着她脸侧滑过,大理石般冰冷。只一双嘴唇是烫的,离得很远就能感觉到的温度,红得像是涂了层血。然后他起身离开。关上门之前他忽然回头,搭着门框,望着苏苏的眼睛:“知道什么是死亡的味道。”苏苏沉默。“死亡的味道是寂寞。”苏苏微微一愣。“知道寂寞的味道是什么吗。”苏苏望着他微微开合的嘴唇。“寂寞的味道是无聊。”他说着,合上门。门关上的一瞬留下他最后一句话,淡淡的,像他消失在船舱昏暗光线里的眼神:“所以试试看,苏苏,让我感觉一下什么是乐趣,我已经尝过了太久死亡的味道……”******孟菲斯午后的市集,因为日头偏西而再度热闹起来。进出城门的大车或驼群不断卷入团团沙尘,即使以干净的瓷砖铺地,城内不免还是招徕黄沙漫卷。贝斯特神庙前搭起了高高的台柱,为祭祀这猫首女神而召来的艺人班子正在那里热闹献演着。装扮成女神模样的妖娆舞娘那些欢快暧昧的舞姿,以及轻盈悦耳的竖琴与骨笛契合的奏鸣,吸引了途经的各色路人。高大的贝斯特神像下,围观者层层叠叠,也引来各色小贩在人群中游走叫卖。表面看来,这座庞大的城市确实是富裕而祥和的。只是这种祥和偶然会被某些小小的插曲所打破:一个男人慌乱的身影从纵横交错的街道上飞奔而过,后面紧紧跟着一群执枪士兵,在引起一阵骚乱后,全部消失在阴暗复杂的小巷中。片刻后,士兵们从巷子里出来,在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他们拖着那名逃窜男子一动不动的身体匆匆离去的身影。随即街头很快恢复平静,而士兵们走过时那男子在地上拖出的血迹,很快被吹过的尘沙所湮没。类似这样的事情,一天里总会发生那么一两次,以至城里多数人都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另一头,巨大的建筑工程正在孟菲斯连绵起伏的城墙外进行。据说宰相阿美奈姆哈特觉得原先的城墙实在太薄弱了一点,不足以抵挡那些活动于大绿海一带,经常会对周边国家进行突袭的凶残的‘海洋之民’。于是某一天开始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找来了那么多的工人和奴隶,突然之间开始了对城墙没日没夜的巩固和扩建。这也是造成现在城里黄沙漫天肆虐的间接原因。靠着石柱翘腿坐在贝斯特神庙门口那高高的台阶上,路玛慵懒的目光越过眼前舞娘们轻快舞动着的身影,静静望着远处在短短几天内茁壮而起的外墙。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抬手去把那几缕固执地垂下额头挡着自己视线的发梢掠向脑后,只因为那只手上带着只漆黑幽亮的镯子,只是这动作和一身女子装扮吸引来闪烁暧昧的目光一大堆,却始终等不到他要等的人。看看自己手腕上那只做工粗糙的镯子,路玛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像个不断在卖弄风骚的风尘女子。这镯子是当时同法老王的手谕一起被赫露斯带到他身边的,它是法老王救出来的大臣阿穆罗的随身信物。而路玛需要做的就是让明白这镯子含义的那些人看到它。作为一个都督级别的人物,在北凯姆·特,阿穆罗拥有着令宰相阿美奈姆哈特不能为之小窥的兵力,并且,他们是最原始和正统的王家军队。阿美奈姆哈特曾试图收买过这个掌有实权的下属的心,可这老头的固执和对唯一主人的忠诚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于是,他只能采取另一种方式去对付那个顽固的老头。阿美奈姆哈特或许没有想到要陷害阿穆罗原来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他几乎是一声不吭地把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甚至杀他,他都对于假盖了法老王印记的手谕深信不疑。早知如此,当初所做的一切真是种浪费……可阿美奈姆哈特同样也没有想到,他在收监阿穆罗后将他所管辖的军队编入自己的军营,而那些军队其实际数字却根本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更多的老部下,精锐部队,早被阿穆罗不着痕迹地散去,为了如果有一天他必死,他们能按照他们的方式继续活下去……也为了如果他的法老王没有让他失望,他便能够有一天回来重新召集齐他们,为了王而同阿美奈姆哈特继续抗争下去。在被捕后,阿穆罗拒绝了那些部下要求在行刑前对他的救援,几乎是束手待毙地接受了从底比斯来的,对自己的判决。而当法老在他行刑前一晚突然出现,将他救出后,由绝望到狂喜的他深深跪倒在地上,把这只能重新将他部下凝聚到一起的信物,亲手供奉到了他主人的面前。附带在镯子上的,缠着一张便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里应外合。只是一晃眼那么些天过去了,而阿穆罗所说见物必会出现的忠实部下们,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路玛不得不开始怀疑起那老头的威信来,诚然,他忠诚到令人感叹,但却并不能保证他的部下能如他一般的忠诚。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他正打算起身拾掇一下后赶回宰相府邸,冷不防眼角旁一道漆黑色的身影,长腿一曲,在他身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美人,跟大爷一晚上多少价?”话音未落,手已重重搭在了路玛的肩膀上,那力道,一时竟让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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