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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也便不说什么了。及笄礼到啦过了两日，沈瑞说的路上带的东西也送来了，各人皆有礼物。何老娘也得了两匹锦缎，料子绝非县城能购得的好料子，何子衿瞧了也说，&ldo;真是好东西，这样的绵软，光泽多雅致啊。&rdo;沈氏亦道，&ldo;这料子穿在身上一准儿舒服，母亲趁势裁两身衣裳吧，叫子衿给您做。&rdo;何老娘抚着锦缎道，&ldo;裁什么衣裳啊，我这把年岁了，箱子里的那些衣裳都是崭崭新地，这个且留着，等俊哥儿成亲时我再裁新衣裳穿。&rdo;何子衿道，&ldo;那得猴儿年马月啊。&rdo;&ldo;胡说八道，我俊哥儿今年就三岁了，再过十二年也就成亲了。&rdo;什么猴年马月，这不是诅咒我俊哥儿娶不上媳妇么。何老娘颇为丫头片子的话不满，叮嘱她，&ldo;你舅舅给你的衣料子也搁我这屋儿吧，要你收着，非得全糟蹋了不成。&rdo;&ldo;我可不存着，我要做衣裳的。&rdo;&ldo;知道知道，你做衣裳时我再给你，你那屋儿窄巴，你哪里会存东西哩。&rdo;沈氏与何子衿道，&ldo;各剪上几尺给你三姐姐留着，也叫她好生做两身衣裳穿。&rdo;胡大老爷这罢官回家，胡家虽产业多，家中子弟也多呢，开销便大。如今胡家也是要节省着过日子，官中衣裳都做得少了，三姑娘又是个精细的，只面儿上那一两身好衣裳罢了。三姑娘自己倒没什么，沈氏就觉着，人谁不势利呢，三姑娘穿戴不比妯娌，就怕下人们小瞧。只是，何家平日里穿戴远比不了胡家，好料子什么的更是有限，如今有了，沈氏也想补贴三姑娘一些。何老娘嚅动下嘴，心里想拦，到底没拦着，她虽心里更偏着自家丫头些，但媳妇这样说，委实难得。何老娘道，&ldo;慢慢日子就好了，还年轻呢。&rdo;沈氏笑，&ldo;我也这样说，咱家当年也寻常，日子都是慢慢过的。&rdo;当然，沈氏这般大方也是沈瑞这次来还私下带了五百两银票给她收着，说是书院的分红，沈氏原是不想要，不过弟弟信上都说了，叫她攒着给闺女做嫁妆。沈氏觉着这话有理，便收了。如今荷包丰盈，自家日子好了，三姑娘夫妻都是过日子的人，能帮衬，沈氏是极愿意帮衬他们的。何子衿的及笄礼很是热闹，虽然一般人都先及笄后定亲的，但你家非要反着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何老娘沈氏婆媳早对张罗这样的酒席很有心得了。提前一天就得开始张罗，菜蔬鱼肉的都得到位，该料理出来的提前料理出来，该做半成品的做半成品。何子衿自厨下端来个白瓷大碗，里面是新从锅里捞出来的红烧肉，热腾腾的正冒热气，上面横放一双筷子，筷子上搭着个白面饼。何老娘一见就乐了，先找俊哥儿，叫孙子来吃肉，见俊哥儿忠哥儿手里一人一块卤猪肝，丸子瞧着，两个小家伙正啃的欢。何子衿道，&ldo;祖母吃吧，落不下他们，这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吃着正香。&rdo;何老娘就拿了饼撕成两张皮，里面夹上两块冒油烫嘴的红烧肉，咬在嘴里，那滋味儿，就甭提了。何老娘一面吃一面夸呢，&ldo;咱丫头生的日子就好，二月二，天儿还冷呢，提前一天杀猪宰羊，不用担心肉会坏。&rdo;要是生在五六月的就惨了，正热的时候，什么席面儿都不好办。沈氏自也称是。何老娘现今是全无烦恼啦，尤其她家丫头去岁也把亲事给定了，这过了及笄礼，再等几年大些出嫁就成啦！出嫁也无妨，两家只隔一堵墙，到时根本不用丫头和阿念开火，过来吃饭就行，还是一家人的过日子。何老娘正乐呵呢，忽又想到一事，心说，不成！丫头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啦，过来吃饭是没问题啦，但她要向丫头收伙食费。这收多少为宜呢？唉哟，丫头片子这般刁钻，得想个好法子，不能叫她挑出不是来才好呢！何老娘一面想一面乐呵，当天跟着一众帮衬的亲眷把东西都理清楚，晚上叫丫头帮自己参谋明天的穿戴，就早早睡下了。第二日一大早，何老娘怀里投着金首饰就去了何子衿屋里，见何子衿正梳头，何老娘笑，&ldo;来来，正好儿，你不早臭美想戴这新首饰么，戴吧。今儿是正日子。&rdo;很大方的把一套金首饰都拿出来了。乡下人过及笄礼没有城里人讲究，城里人是正经有个及笄仪式，乡下无非就是摆几桌酒，请亲戚朋友的过来热闹一日也就是了。何子衿捡了几样首饰对镜插戴上，何老娘见她发间别一只赤金牡丹步摇，一支半含半放的迎春花，腕间一对金镯，两只金戒子，余都并未再戴。何老娘在一畔指导，道，&ldo;再多插戴几个，显着富贵。&rdo;&ldo;这就行啦，弄一脑袋金银，多暴发呀。&rdo;&ldo;屁！暴发！多少人想暴发还没这好东西哪！&rdo;何子衿死活不肯再多插戴，何老娘便把暴发概念运用到自己脑袋上去了。何子衿自己梳妆好也给何老娘画个相宜的妆容，就是瞧着何老娘一脑袋金银不大好，偏生何老娘不听，何子衿也就没法子随她去啦。何老娘还出去悄与沈氏说呢，&ldo;我说叫她多戴几支金钗，咱家又不是没有，平日里臭美的了不得，这会儿又不肯戴了。唉呀，关键时候不顶用啊！&rdo;何老娘正絮叨着，何子衿在她背后，&ldo;说我什么坏话呢？&rdo;何老娘吓一跳，立刻改口，&ldo;哪里说什么坏话，说你好看！&rdo;幸而没让丫头片子听到，不然又得犟嘴。何子衿挑眉抛个媚眼，&ldo;主要是像祖母您哪。&rdo;何老娘笑，&ldo;这话很是。&rdo;瞧着自家丫头这一身大红衣裙，何老娘笑，&ldo;这身条像我年轻的时候，柳枝儿似的，脸庞儿也像，眼睛像你娘，会长。&rdo;自己也承认自己的眯眯眼，不如儿媳妇的大杏眼了。俊哥儿跑过来，说他姐，&ldo;像新娘子。&rdo;何子衿问他，&ldo;你还知道什么是新娘子啊！&rdo;俊哥儿甭看年纪小，逻辑很清楚，道，&ldo;知道！穿红衣裳的就是！&rdo;因何家日子兴旺，这年头儿成亲都要找些小小子压床，比较吉祥，俊哥儿三岁的人生还真没少干这差使。沈瑞阿念阿冽都在前头忙活，用过早饭，胡文夫妻江仁夫妻也过来了，还有族中一些嫂子亲眷的过来帮衬预备席面儿，亲戚朋友的过来除了送及笄礼，主要就是夸何子衿，人家何小仙儿本也是优点多多，禁得起夸。大家在一处说笑，分外热闹，还有人打趣何老娘，&ldo;我说大娘，咱们小仙儿过及笄礼，怎么大娘你这么满头金银一身富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老的宴席呢。&rdo;何老娘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拍拍膝上的湖绸衣裙道，&ldo;还不是我们这丫头，我说这是你大好的日子该多打扮，她偏好打扮我这老婆子，非叫我穿这一身，还给我这么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我就说了，一把年岁的，瞧着也不像啊！&rdo;家里有啥隆重场合，一向都是何子衿给何老娘梳妆打扮，不过何老娘这口气，您老这显摆的也忒明显了吧！&ldo;哪里不像啦！这样的好衣裳好首饰，正该您老穿戴哪！咱们阖族，您跟刘大娘最是有福气。&rdo;刘大娘说的是族长太太刘氏。何老娘一向敬重刘氏，虽然她时常有些爱显摆的脾气，听这话急忙连连摆手，&ldo;可不敢这么比的，大嫂子的见识脾性，哪里是我能及的？咱们族里我这一辈儿的，没人及得上大嫂子。&rdo;刘太太也过来了，正坐在一处说话，闻言笑道，&ldo;哪里就及不得了，我看妹妹就很好，心直实诚，人品上乘，所以儿孙皆孝顺，家业兴旺，福气自生。&rdo;何老娘笑嘻嘻地，&ldo;嫂子夸得我这老脸都火辣辣的，别个我也不懂，就盼着儿孙们好就行啦。&rdo;又与刘太太打听，&ldo;阿洛明年得春闱了吧？&rdo;刘太太笑，&ldo;是啊，正说呢，看了个好日子，三月三启程往帝都去。&rdo;何老娘道，&ldo;我家小舅爷在帝都呢，如今专门有开书院，给准备考进士的举人老爷们讲课，讲的十分好，上一科五百多学生，中了一百多人呢。嫂子想想，我听说这进士拢共才录取三百人，小舅爷这书院很是不错吧？&rdo;刘太太也是吃惊，道，&ldo;唉呀，厉害呀！早看沈大人就是个有本领的，既是如此，沈大人的书院可有地址，我回家告诉阿洛，待他去了帝都，也去听一听书院的课程。&rdo;五百举人中一百多，听着上榜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但要知道，每年春闱，三千举人也只取三百进士呢。沈氏笑，&ldo;小瑞前几天刚带了阿素的信回来，要是阿洛三月三出发，我叫小瑞也晚一些启程，与阿洛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要是大娘在帝都那头儿还没安排好，干脆叫阿洛住阿素那里是一样的。书院不书院的，起码去了样样都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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