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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2页）

&esp;&esp;他身上的那股冷冽香气，像青翠绿竹叶又像高山流水的清泉，又如白云之上的雪。

&esp;&esp;熟悉又陌生。

&esp;&esp;正如她对李珣的了解。

&esp;&esp;但这是她选的郎君，也是她的夫。

&esp;&esp;她接过喜婆的红绸，以一种极为亲密的方式，微向他的肩膀借力，一起迈入正堂。

&esp;&esp;手上这江宁特供的丝绸所制成的红绸，软绵柔嫩如月老娥官手中的红线，也牢不可破如他山之柱石上的一线天。

&esp;&esp;从此将她与他相连。

&esp;&esp;-

&esp;&esp;喜倌声如洪钟的高唱赞礼，众人绵绵不绝的喝彩之声在安神静心的熏香点燃那瞬，消弭于耳。

&esp;&esp;晏琤琤稳坐在床榻上，细嗅缥缈涌动的香气，有青梅与蜂蜜的香甜，甜中又涌动梅花香气，还有一丝高山积雪的清冷。

&esp;&esp;这香是雪中春信。

&esp;&esp;枕霞院里常点的熏香。

&esp;&esp;若非常年备着，夏季总归难得。

&esp;&esp;潋滟春色的红唇微微扬起，不自觉地拨弄着腕上的子镯，贴靠手腕一瞬，时而温热时而沁凉。

&esp;&esp;脑子里黏黏糊糊，莫名只闪出一个念头：肃亲王府对她的确上心。

&esp;&esp;晏琤琤心里软了一块。

&esp;&esp;回想起婚期定下后那个夜晚，哥哥同她说过的话：“其实我一直都知李珣欢喜你。你嫁给他，我放心。”

&esp;&esp;可她嫁给李珣是复仇的其中一步，她不能回应李珣的喜欢。

&esp;&esp;她忽地发觉——

&esp;&esp;这样的自己，同李珏又有何异？

&esp;&esp;天色彻底暗了，红纱笼罩的幽幽烛火熊熊燃烧着，明亮了一室。远处的宾客喧闹声飘了过来，不真切，又隐约渐散。

&esp;&esp;脚步声近了，“啪”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浓烈的酒气冲散甜香。风撞得烛火忽明忽灭。

&esp;&esp;晏琤琤下意识地吸气，咽下抽泣。手不自觉地绞紧，浑身微颤，额上金钗轻声作响。

&esp;&esp;“大婚之夜，你怎哭了？”

&esp;&esp;朦胧不清的视线里，感官变得异常清晰。这声音里透着酒气的慵懒又似灼烧清泉的低沉，每一步都带有一丝压迫感。

&esp;&esp;——绝对不是李珣。

&esp;&esp;晏琤琤心绪如乱麻，顾不上礼节，伸手猛然掀开红盖头，见到来人，愣怔泪凝。

&esp;&esp;两人无言对视。

&esp;&esp;那双半醉着迷蒙的眸子陡然亮了。晏琤琤从他的浅眸里瞧清了表情僵硬的自己。

&esp;&esp;李执手持喜秤僵定在原地，另一只手上似捏着方方正正的红丝帕。

&esp;&esp;发冠镶嵌的明珠荧荧生光，似在发间洒细雪。金线蟒龙暗纹在胸前张牙舞爪，爪上却非同寻常地绣了霜雪望舒。那一串无尘的玉珠也都点了朱砂。

&esp;&esp;喉结上下滚动，月眼微睁。

&esp;&esp;又听得喜秤与木桌的金属细微的碰撞之声。

&esp;&esp;只稍片刻，咿呀又缓慢的木门关闭之声里，略听出他的行事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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