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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铎蹙眉看他，简直一派胡言！西厂的探哨到没到，他这里瞧得明明白白，想嫁祸脱身，真拿他当傻子。可是拉得下脸的人，总会给你意外一击。宇文良时略顿了顿，复笑道：&ldo;本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do;他颔首：&ldo;王爷但说无妨。&rdo;&ldo;关于厂公和娘娘的事，其实本王也略有耳闻。&rdo;他说着，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ldo;如今局势，厂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娘娘考虑。至少和本王合作，能保娘娘平安。我知道你是条汉子，自己舍得一身剐，可是你忍心让心爱的人死在自己前面么？况且本王听闻太妃娘娘和今上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厂公搅在这盆浑水里，要是谁使坏往上递一封密折，不但厂公，连娘娘都要受牵连。&rdo;果真是不能有半丝短处，一旦叫人拿了软当，就要一辈子受制于人。肖铎握紧了袖下的拳头，&ldo;王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种不实的传闻诋毁娘娘清誉，王爷该把那造谣者拿下，而不是到咱家跟前来传话。&ldo;宇文良时掖手道：&ldo;之所以把话传到厂公耳朵里，全是为了厂公好。本王旁的不敢担保，事成之后许厂公和娘娘一个结果还是可以的。如果大邺一直维持下去，厂公和娘娘何去何从，我不说，其实厂公心里也有底。封号颁了就是颁了，载进了玉牒，再难更改。厂公是司礼监掌印，论宫里规矩，比我更知道。&rdo;他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只管卖弄追随他的好处，可见是确信有此事的了。肖铎横下一条心来，知道这么多秘密，怎么让他留在世上？永远封住他的嘴，再把他底下那些人清剿干净，就可以太平无事了吧！然而南苑王终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既然敢单枪匹马来，说明事先早有了防备。见肖铎眼里杀机渐起，忙又道：&ldo;今儿来见厂公，说实话有多少胜算我心里也没底，所以临走前留了个锦囊，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保管明天书信就送乾清宫的御案上了。就算厂公舍弃眼前一切带娘娘远走高飞，锦衣卫和我南苑戍军几万人倾巢而出，流亡逃窜的日子艰辛，厂公还需多斟酌。&rdo;实在是纳不下这口气，可是又待如何？他一头的小辫子等着让人抓，似乎除了屈服别无他法了。他转过脸一哂，&ldo;王爷不要逼人太甚，惹恼了我，我自有法子叫南苑王府永世不得超生。东厂虽说没有先斩后奏的特权，但既设了昭狱，就表示可以对文武百官随意刑拘逼供。王爷日子过得安逸，莫非想尝尝梳洗断锥的滋味么？&rdo;一个桀骜的人，想轻易收服不大可能，总要经过一波三折的。宇文良时略沉默了下，半晌才道：&ldo;厂公先消消气，我只想与厂公结盟，没有任何要难为厂公的意思。大业不是一天能够开创的，来日方长，厂公可以慢慢考虑，等想好了再命人通知本王也是一样。&rdo;他站起来，朝外看了看，蝉声阵阵，却听不见澜舟的任何动静。他心里着急，勉强定住了心神道，&ldo;横竖不管厂公与本王谈得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还请厂公高抬贵手。&rdo;若问肖铎的意思，父子俩一道投进刑房才痛快，无奈叫他掣肘，一意孤行对自己也不利，便蹙眉道：&ldo;王爷认定了令公子在我这里，我若坚持说不在，王爷打算如何？&rdo;宇文良时怔了怔，似乎是经过了巨大的挣扎，喟然长叹道：&ldo;看来是他的命……大约是底下人弄错了，本王寻子心切也没有多加考证，失当之处望厂公见谅。&rdo;听这意思，交易谈得差不多了，儿子的死活就不那么重要了。肖铎眯眼看过去，果然是成大事者，所谓的亲情对他来说又值个什么？那小子虽可恶，弄死了容易，但如果当真迫于形势同他合作，害死他儿子的仇不过是早报和晚报的区别，到那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动荡。他只得退一步，&ldo;话既到了这份上，王爷的意思咱家明白了。我也不瞒王爷，娘娘险些遭遇不测，按着我的意愿是要拿人活祭的，不过王爷的面子总要让，不是怵，是敬，王爷应当能够体谅肖某的心情。&rdo;他松开了拳头，踅过去叫了声大档头，&ldo;把小公子送上王爷的辂车，园外的人都让开，不许追，让他们来去。&rdo;这个令下得不情不愿，看着宇文良时扬长而去，他头一回感觉自己活得窝囊。卑躬屈膝得来这万丈荣光，原以为就此可以坐享富贵了，没想到流年不利，一桩桩事接踵而来，到如今已经难以招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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