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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章 紫红胎记（第1页）

“小婧是谁？干什么的？”

我又问。

“小婧姓黄，是开凯悦宾馆的那个经理的前妻。我跟她认识就是因为开宾馆这事儿。宾馆这个行业你是知道的……所以……后来，宾馆开成了，小婧和她的男人离了。但其实是离了也在一起的……小婧……小婧又找了一个男的，但跟我，跟我……也……嘿嘿，鬼使大人你是明白人！”

李山的这番话虽然说得支支吾吾，毫无感情和语调可言，但还是能听明白的。此时，我对这个案子的大概轮廓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再说说你跟小婧是怎么进的凯悦宾馆吧。”

我继续问。

“那天，她，也就是小婧，说她想我了。说是她现在的这个男人出差了，所以……我，就去了。”

李山仍然说着这种听起来十分难受的直板话，真是鸟人一个。

“胡说，怎么可能，那个宾馆是小婧的前夫开的。小婧怎么敢和你……”

接下来的话，我都不好意思问了。

“这有什么呀，现在不都这样嘛。看得出，鬼使大人，现在像您这样的正经人不多了呀。”

事到如今，李山还没忘记恭维的本领，但回答得却也顺理成章。

“你真的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我决定来个乘胜追击。

“我真的不知自己怎么死的，我跟小婧……完事儿后就睡着了。等我再醒了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不难劲儿了。我正在纳闷儿时，你，啊不您就来了。”

跟上次的回答没什么两样，李山的话应当是可以采信的了。

“好啦，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事已至此，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到这里，故意稍作停顿，然后才又拉高了一度音调，一字一顿地问道：“赵刚杀梅丽丽的事儿跟你有关吧。”

“报告鬼使大人，赵刚要杀梅丽丽这事儿我事先真的不知道，但赵厅长，啊不赵刚曾经在事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他要干一件大事儿，要我帮忙，还要替他保密。我一听这话，这是领导重用我呀，我就满口答应了，可是，没，想，到……”

这时，李山突然又出现了在宾馆时的那种情况，似乎又要短路了。

“快说，他让你干什么了？”

我心急了，大声地追问。可是，心急真的吃不了热豆腐呀。李山没有再崩出一个字来，只是伸手指了指窗外，便仰面倒在了炕席上，发出的竟然是一声脆响，硬碰硬了。我顺着他的手指望了望窗外，完犊子了，天快亮了——

仰卧在炕上的死尸又开始像一根大冰棍似的从脚尖开始融化了，一点儿一点儿地，眼瞅着腰以下就要化为乌有了。突然，我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一次李山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僵挺得笔直，而是双手抱胸，做出了一个把握着什么东西的动作。

“快走吧，再不走你也快完了。”

身后，冷师傅的这句冷言冷语提醒了我，天马上就要大亮了，另一个我还坐在小树林边的长条石凳上呀。如果回去迟了，那可又要坏菜了。于是，我连忙跳下炕沿，跟着冷师傅出了屋。临出屋时，回头一看，炕上除了一张席子，什么都没有了。

冷师傅开着车，拉着我，紧赶慢赶地往回跑，还是险些出了事儿——

我从车上下来，刚要从树梢儿上往下降落，猛然发现有一个闲遛弯儿的老头儿正朝着坐在石凳上的那个我一步一步地挪去。他一边往前挪蹭着步子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你这个人这是怎么了，你这个人这是怎么了。我可是在路对面看你好半天了，怎么一动也不动呀，是不是病了呀。”此情此景，真的是让我叫苦不迭呀，急忙朝着自己的躯壳飞落而下。

说时迟，那叫一个快！就在这个好心的老头儿打算伸手去拉我的那一瞬间，我睁开了眼睛，结果把老头儿吓了一跳，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嘟囔着：“唉，不中用了，不中用了，看我这闲事儿管的……唉！”

“谢谢你，老大爷，我刚才是睡着了。”

我朝着那个佝偻的身影儿致了谢，说了不脸红的瞎话。

“不用谢，不用谢，我老喽，不中用了。“

老人没有回头，感慨着，嘟囔着，一步一步地往街的对面挪去。这时，我的心头油然而生一种想帮帮他的念头。万万没想到，此念一出，再看那个老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腰板，脚步也灵便多了。望着老人健步走到街的对面，我暗自狂喜：我的功力又进了一步！但与此同时，因为有了救梅丽丽时的教训，让我懂得做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不可不为，不可强求，过则错，还是点到为止吧。

治疗好老人的腿病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在经过胡同口老马师傅的烧饼铺时，我原本打算下车去吃早餐的。可是当我正要叫司机停车时，却发现小翠在烧饼铺子门口，对面站着马师傅的媳妇儿和儿媳妇。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又岂止是一台戏哟。

“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三千斤哟。”我在心里暗自发笑，扭头告诉身边的出租车司机：“师傅，麻烦你在下一个路口的那个兰州抻面馆子对面停车吧。”

自从那天和小翠分手后，我的内心一直在矛盾着，有时特别想见到她，有时又怕见到她。思来想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也有一个小翠。可惜的是，彼小翠非此小翠，彼小翠的小名叫小花——

这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儿了，那时的我还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小男孩儿，小花还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小丫头片子。我和她住在同一个大沙坑子里，我管她的母亲叫王大娘，两家是最好的邻居。我的心脏病是先天带来的，打小时候起身体就不好。王大娘见我可怜不带劲儿的，便让她的女儿小花来陪我玩。

直到现在，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起我和小花是几岁时相识的。反正，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我就和她形影不离了，晚上睡在一铺火炕上，有时还会趁大人不注意，两小无猜地钻进同一个被窝里，打打闹闹之间，能摸的地方都摸过了，不能摸的地方也会好奇地去摸一摸，看一看。我记得，小花的屁股上有一块大大的胎记，紫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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