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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1页）

“我摸到魔杖之后——变形回来给前台本来就昏昏欲睡的几个看守施了咒语——我把有用的东西找了出来——复制了一份——修好了木板——偷了一份排班表，我发现下周整周的日期都被大圆圈圈了起来——大概就这些。”

艾德收拾好之后栽倒在了床上，他感觉上下眼皮快要粘在一起了。“我说你睡得香，意思是你就算事态紧急的情况下，也不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兰斯洛特向另一边挪了挪，给艾德腾出了一点空间。“为什么会睡不着？”

“家人被妖精害成吸血鬼、债务案还没了结、目前被困在房间里的不是你吗？”艾德闭着眼说道。“而且你原本应该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但是大部分时间你都乐呵呵的。”

“要珍惜的是轻轻松松能够获得的一切。”兰斯洛特贴着艾德的耳朵说道。“难道我要天天苦大仇深地念叨着复仇才好吗？”

“哦？”枕头盖住了艾德大半张脸，他正偏过头认真地看着身边的人。

“人越执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勉强，得到了也很容易失去，或者是付出一些代价。”兰斯洛特顿了顿，“但是一些轻轻松松能够得到的东西才需要把握住。就像德拉科生来就拥有财富，哈利生来就拥有名气，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这是什么？埃及的宿命论？”艾德眨了眨眼睛。

“我会觉得它们原本就不属于我。”兰斯洛特接着说道。“强行要靠近却摸不到边的，是生命里的禁忌。”

“嗯——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穷追不舍吧。”艾德叹了口气，余光看到兰斯洛特在翻看自己的笔记本。“我劝你别看。”

“为什么？”兰斯洛特高高举起艾德的笔记本，哗啦啦地快速翻阅起来，很快脸上浮现出被逗乐了的表情。

“我说了别看。”艾德伸出一只手阻拦，却被兰斯洛特按在了半路。

“这些都是什么啊——前魔法部部长福吉疑似偷情——明星巫师乐团不合传闻——底层巫师的闪亮变身——某某离婚复婚闪婚先婚后爱最终找到真爱——有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三个孩子全部年轻有为——”兰斯洛特乐不可支。

“这些都是最热门的内容，无论是新闻还是杂志或者是故事。”艾德语气平静地说道。“在最近六千份日报里统计的读者反响最高的内容。”

“我还以为会是一些更大的事件。”兰斯洛特一边说着，一边看偷情新闻的框架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内容乍一看不够高雅不够有格调，但是能够妥帖地回应人最难以启齿的欲望和焦虑。销量是客观的，数字不会骗人。”艾德想抽回笔记本，“读者的共识能够左右创作者的倾向，但是这些能够抚慰大众的东西并不可耻。”

兰斯洛特又回顾了一篇夸张的反转故事，笑得露出牙齿。“好的。”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人。

“正视自己的欲望和痛苦，看些能让自己高兴的东西很正常……亲爱的宿命论设计师。”艾德终于抢夺回了自己的笔记本，“等我回房间补完觉，我们可以商量带着魔杖去找哈利和德拉科的计划。”

“现在就走吗？”兰斯洛特拽住了要走的艾德。他忽然把脸凑近了，细细地看起艾德的脸，他的视线从眉毛、眼睫毛、鼻梁、一路看向嘴唇和脖子。

艾德紧绷着身体忍耐了几分钟，终于打破了沉默：“你在干什么？看你的表情似乎没憋什么好话。”

兰斯洛特控制着呼吸，缓缓回答道：“你让我正视自己的欲望和痛苦，看些能让自己高兴的东西——我现在就在认真地看，等我看完再走吧。”

低俗小说

一见钟情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俗气的情节之一。

如果是十八岁的兰斯洛特意外在书上看到这种情节，他大概会第一时间对此表示不屑并嗤之以鼻。

但如果现在再问兰斯洛特一见钟情的含义，他只会沉默上几分钟，认真思考相见第二面或者第三面才开始心动的自己属不属于上述范畴，然后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开脱出俗人之列。

伟大的哲学家告诉世人物质决定意识，思维不会先于存在。但一定先是心里有了什么，肢体接触才能让人心跳加速。兰斯洛特说完话的几分钟里，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冻结实了的糖霜蛋白蛋糕。但是他眼看着艾德的脸逐渐变红，然后是脖子、耳朵，还有没扣好的纽扣下的一小片胸口。

原来他紧张的时候浑身都会变红。兰斯洛特无法把眼前这个躲避着自己目光的人和之前厚脸皮混进自己家门的无良记者联系起来。两人都静止在空气中，甚至枕头上的褶皱都不敢私自多延展一厘米。

一双出卖了阿尼马格斯的眼睛此刻正在兰斯洛特臂弯铸就的围墙里寻找安放之处。兰斯洛特没有说过，古埃及很早就崇拜猫，王室视猫为神圣的动物，而它们的眼睛在当时被认为是夜晚存放太阳光芒的地方。法老为了带着所爱的一切去永生，会把猫咪也做成木乃伊。

抵挡不住兰斯洛特视线的艾德干脆抽出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捂住了兰斯洛特的眼睛，似乎再多一秒自己的皮肤就要被这注视灼伤。“别看了。”艾德含糊不清地说，白色的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伸过来的手掌带着一点潮湿的水汽，夏天的夜晚还是太热了，兰斯洛特想着。

比一见钟情更俗气的情节是夏季的相遇和分别。

在这样一个季节偶然间闯入彼此的人生，在此契机下建立短暂的情感连接，分享了一段美好时光，当夏季结束，就是故事理应停止的结局。他们的故事原本应该停留在公爵夫人家里的某刻，再不济是砖巷的凌晨，或者是圣芒戈医院的出院时间，某个森林的夜晚，然后是婚纱照，不断延长的交集时间让原本不够清晰的想法生根发芽，逐渐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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