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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ldo;谷秋，我有要紧的话和你说。&rdo;母亲转过身来，纤细如葱的手指绕着鎏金水糙纹靶镜柄下垂着大红流苏，眸光幽深，静静地望着父亲。屋里服侍的丫鬟、媳妇子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父亲半蹲在了母亲的身边：&ldo;谷秋，映雪……她……她……怀了身孕……&rdo;母亲绕着流苏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父亲垂着头：&ldo;……我只能来和你商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让我当做什么事也没有，我，我实在是做不出来……&rdo;&ldo;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do;母亲轻轻地问父亲，语气平静，手指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流苏。父亲精神一振，道：&ldo;我到了京都，自然要去拜访观澜先生。正好映雪去那里借人参……&rdo;他说着，急急解释道，&ldo;我当时并没有见到人，只因观澜先生把我当子侄似的，家里的人也没有有意回避我，我是听观澜先生家里的下人说，王行宜的女儿来拜见夫人，说是侄儿生病了，需要喝独参汤，想请夫人帮着买两株百年以上的人参，偏生手中又没有多的银子。你也知道，这样品相的人参，可遇不可求。夫人想尽办法，还贴了些体己钱进去，也只帮着弄了株五十年的人参。我想到那王行宜和五哥是同年，他铁骨丹心，高氏贤明大义，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免有些同情，就让高升去帮着买了两株五十年的人参给她送去。她得了参，特意来谢我……&rdo;父亲说着，脸渐渐红了起来，&ldo;我知道她是靠着收棉花生意赚的钱，就答应帮她引荐家里的管事，又帮着她弄了些其他的药材……她问我成亲了没有……我一时口快，开了句玩笑话……&rdo;他声若蚊蚋，&ldo;她为了父亲的事，常和哥哥到京都父执辈那里走动……为人很慡快……告诉我京都有哪些好玩的……又一起饮了些酒……&rdo;母亲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才睁开，问父亲：&ldo;她难道一直没有问你是谁？&rdo;&ldo;没有！&rdo;父亲低声道，&ldo;我，我怎么会知道是这样的关系……&rdo;母亲的手&ldo;啪&rdo;地一下拍在了镜台上，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互相撞击着，铮铮作响：&ldo;呸！我就不相信她不知道你是谁！这真定府方圆几百里，谁家不是仰窦家的鼻息过日子？她就是不认识你，你说了给她引荐家里的管事，她难道就猜不出来是你？她从小就在我们家走动，我嫁的是什么人，难道她不知道？她对你一无所知，仅凭着两株人参，一句承诺就敢跟你上c黄？她就不怕遇到的是个登徒子……&rdo;&ldo;谷秋，谷秋！&rdo;父亲羞愧难堪打断了母亲的话，&ldo;她是真的不知道！是事后才想起来的……要不是怀了身孕，她也不会跟我回真定了……&rdo;&ldo;你不相信我的话？&rdo;母亲的脸阴得像快要下雨似的。&ldo;我信，我信！&rdo;父亲连声道，&ldo;不管怎么说，她一介女流，遇到这样的事……总之，这件事全是我的错，你就帮帮我吧？&rdo;&ldo;你……&rdo;母亲咬着唇，原本绕在指头的流苏被拽得笔直。&ldo;谷秋，谷秋，你别生气！&rdo;父亲着急道，&ldo;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我可真没脸见人了……你就当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帮我过了这个难关吧！谷秋，谷秋……&rdo;他目含哀色地望着母亲。&ldo;好！&rdo;母亲笑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惨淡，&ldo;你让王映雪签了卖身契，我就让她进门。&rdo;&ldo;这怎么能行！&rdo;父亲急得大叫，&ldo;你这样，让王家怎么做人？你这也欺人太甚了！不行，不行！&rdo;&ldo;那你说怎么办？&rdo;母亲淡淡地道，神色间透着几分疲惫。父亲有些扭捏：&ldo;我们多给些聘礼，不要王家的陪嫁……我看冯保山纳妾的时候就是这样……冯保山说，这跟买妾是一样的，不过为了颜面上好看些，变成了聘礼……要是后悔，聘礼得全数退回的……&rdo;&ldo;那岂不是和那些商贾之家娶平妻是一样的？&rdo;父亲一愣，好一会才喃喃地道：&ldo;这，这怎么一样？你们在一起生活，窦家的人都知道谁是大谁是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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