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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如点头，待江行云离开，便命张嬷嬷请谢尚书进来。说来谢尚书还是头一遭来万梅宫，万梅宫先前是宁平大长公主的别宫，那时谢尚书官微职低，还不够格来万梅宫。待宁平大长公主过逝，方氏再不出门，这处别宫便由皇室代管。故此，谢家人对万梅宫并无了解。初来此宫，谢尚书不自觉留意宫内景致，觉着处处不同，一花一木都恰到好处，绝非寻常府程。嫁妆的事，我也不懂，祖父祖母自不会亏待我。至于其他，郡主出嫁，朝廷也要给我一份陪嫁，祖父记得帮我把把关，别叫内务府以次充好糊弄了我就好。&rdo;谢莫如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啊，谢尚书叹，&ldo;一个大姑娘家，总住在外头不是常法。&rdo;&ldo;我在这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rdo;谢莫如道。谢尚书道，&ldo;什么事，我帮你办吧，你只管放心回府。&rdo;若常人，定要借此机会提一提难理的事，不过，谢莫如并非常人，她道，&ldo;还未与陛下商量妥当，不方便祖父插手。&rdo;谢尚书一时哑言。他立刻意识到谢莫如不欲再谈回府的事，不过，谢尚书毕竟是谢尚书，他缓了和脸色，换了个角度继续说，&ldo;不管什么事，都要以自身安危为要，上次天祈寺那事，就太危险了，是不是？&rdo;&ldo;我会注意的。&rdo;谈话未能如谢尚书预料的那样进行，中午用过饭，谢尚书便回城了。这场谈话再继续，已是谢莫如出嫁前夕。谢莫如总不至于在万梅宫出阁，她的婚期在四月，四月初八，据说是钦天监卜出的极好的吉日。谢莫如在四月初回到谢府。杜鹃花期已到，只是少了方氏的照料，今年的杜鹃树未如往年炫烂。谢莫如依旧住在杜鹃院，她静静的望一时杜鹃树，便回房歇息了。相对于方氏刚出事时谢莫如对谢家的淡漠，如今简直形同陌路。谢太太颇是窝火，家里没对谢莫如怎么着啊，冬送炭夏送冰的，谢太太自觉对谢莫如关心到位，但谢莫如却是一直坚持住在府外，与谢家渐行渐远。这样的冷淡，便是喜事当前谢太太也提不起兴致了。许多话在万梅宫不方便讲，谢尚书请谢莫如到自己内书房说话。喜事当前，谢莫如面儿上并没有太多喜色，她依旧是淡淡模样，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宠辱不惊。对着谢莫如这样的人，说话倒不必转圈子，谢尚书就直接说了，&ldo;莫如，你是因你母亲的事怨恨家里么？&rdo;谢莫如反问，&ldo;家里在这件事上有愧么？&rdo;谢尚书松口气，症结果然在此，他正色道，&ldo;我自问问心无愧。&rdo;谢莫如唇角浮现一丝冷意，她再次问，&ldo;祖父问心无愧么？&rdo;谢尚书叹，满是无奈，&ldo;莫如，当年你和亲的事，我已经尽力，就是贵妃有些妇人见识，但国之大事，岂是她深宫妇人可以左右的？你若就此怨恨家里，我实在无话可讲。&rdo;&ldo;我等祖父同我解释等了三年，不是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托辞。&rdo;谢尚书自认不笨，此时却当真难猜谢莫如的心思了，谢莫如明明是因方氏之事与家族生出嫌隙，但，听谢莫如的话，谢尚书实在想不出和亲一事上他又有什么私心了。当初，他是真心不欲令谢莫如和亲西蛮，也就此做出过努力。谢尚书苦笑，&ldo;我实在想不出。&rdo;&ldo;祖父一惯如此。&rdo;谢莫如声音平淡，&ldo;我知道，在天祈寺的事之后，祖父就有意与我缓和一下同家里的关系。因为祖父再次意识到，我将为家族带来利益。不过，祖父肯定发现，以往那些您一低头我便顺势不再计较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对吗？&rdo;谢尚书叹，&ldo;我知道，今时非同往日，莫如你现在身份不同。&rdo;不论谢尚书是不是在讽刺，谢莫如照单全收，&ldo;祖父说的对，我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前我只是尚书府不受宠爱的嫡女，便是想为家族效力，想让祖父祖母看到我的能力，想出人头地，都要费尽心机。那时，不论家族如何权衡，我只能依附家族存在。现在我发现，原来许多事不必依靠家族，陛下一样愿意同我合作，听从我的建议。祖父怎么会觉着我是在记恨和亲的事，我连陛下都能再次合作，又如何会记恨和亲的事。祖父这样说，只能说您从来不了解我。&rdo;&ldo;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哪里对不住你。&rdo;&ldo;我为家族做过多少事，您还记得吗？&rdo;谢莫如问。谢尚书一时沉默，谢莫如道，&ldo;您觉着理所当然，肯定是不记得了。&rdo;&ldo;莫如，你的本领，我是极为佩服的。&rdo;谢尚书并不是不能低头的人，尤其是对强者低头，这并不可耻。哪怕谢莫如是他的孙女，但谢莫如有着非同寻常有政治智慧，谢尚书不希望谢莫如同家族疏离，故此，纵使谢莫如的话不大中听，谢尚书认为，也有必要把话说开。&ldo;当初，北岭先生要离开帝都，我是刻意将挽留北岭先生的法子告诉李世子。我当然也可以告诉祖父，这是件好事，解陛下燃眉之急，不论是谁，都能在陛下心里留下一笔。我不与家里说，是因为祖父当日权衡利弊，对我封锁外面的消息。这些事，祖父当心知肚明才是。&rdo;谢莫如特意提及当年之事，总不是无地放矢，但天地良心，谢尚书道，&ldo;莫如，那不过是旧事，你把此功让给李世子，我并未计较。何况，和亲之事，我自问从无向你隐瞒！&rdo;&ldo;你从无向我隐瞒？&rdo;谢莫如望向谢尚书的眼睛，左手不自觉扣紧太师椅的扶手，冷声问，&ldo;那你为何不告诉我，陛下年轻时曾觊觎过我的母亲！&rdo;谢尚书浑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望向谢莫如，半晌喃喃，&ldo;这，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rdo;&ldo;当初我以为父亲冷落母亲是因为方家失势的缘故，直至母亲过身后我反复思量，才觉出，事情不止于此。陛下待我，嫉妒又厌恶。他先前简直是不恨不能我立刻消失，无时无刻不想寻我些晦气，但他又担心我出事，母亲不会再继续苟活。不过，母亲与我十几年不曾说话，一直待我非常冷淡，这令陛下判断错误，他以为母亲对我可有可无，才会让我去和亲。&rdo;谢莫如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她依旧镇定，&ldo;生死之事，我犹不能得到祖父坦诚相待。祖父还是好生想一想，以后要如何待我，再来同我讲家族情分吧。&rdo;说完，谢莫如起身离去。行至门前，谢莫如脚下一驻，道，&ldo;索性与祖父说开吧，当初陛下亲政，祖父定出力不少。我猜祖父手段不一定全然光明。祖父不必紧张，这么些朝臣，宁平大长公主为何要母亲嫁与父亲，怕就是看中祖父曾是陛下亲政智囊的中坚力量。但陛下出于嫉妒，因此迁怒谢家，祖父至今未能入阁，父亲官职不显，怕当中不少陛下的私心。这些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祖父只需明白，我有我的脾气，我不是个喜欢被糊弄的人！&rdo;☆、和谐啦皇子大婚向来是倍受瞩目的事，五皇子身份自不待言，谢莫如相较于前面几位皇子妃，更是在城中大大有名。所以，这二人的婚礼，关注的人更多。谢贵妃早早给谢莫如赐下一份丰厚的添妆礼，胡太后更是打十天前就开始絮叨，&ldo;今年这雨怎地没个完了？夏收都得受影响。&rdo;胡太后是苦出身，故此对农活节气什么的颇是了解，正是夏收的时候，雨没个停，倘来不及收，稻穗麦穗里的稻粒麦粒会被雨打落到田地里，白瞎了一季收成。絮叨一回民之多艰，胡太后自言自语，&ldo;不知是不是被那谁给方的。别人成亲哪个不是阳光明媚的好天道，就她这成亲，把太阳都方没了。&rdo;嘀咕过后，胡太后尽管千烦万厌谢莫如，对于苏妃也没什么好印象，但五皇子可是亲孙子。儿子给孙子安排这么桩亲事就够委屈孙子的了，在婚礼上，胡太后断然不能叫孙子没面子。故此，胡太后特意提醒赵谢二位贵妃，&ldo;这么个雨天，小五成亲时，可得好生安排，别叫这雨扫了兴致。&rdo;赵谢二人皆应了，又说一些对于雨天成亲的注意事项，赵贵妃还说几句俏皮话，&ldo;都说雨是财呢，这是好兆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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