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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倒不介意同谢莫如说些外头的热闹事儿，反正人人都知道，李宣道，&ldo;去岁北岭先生带了不少珍藏的典籍来捐给翰林，如今这事办妥当了。开年去宫里讲筵，陛下有意延请北岭先生为皇子师，北岭先生婉拒了。今要回老家，宁祭酒几番挽留未果，听说月底北岭先生就要回江州老家了。&rdo;谢莫如问，&ldo;宁祭酒都未留住北岭先生？&rdo;&ldo;是啊。&rdo;李宣悄声道，&ldo;近来屡有前朝皇陵被盗之事，陛下仁慈，命人将前朝被盗皇陵修缮完整，又着人去看护。北岭先生去祭过一回，仍是要回江州。&rdo;宁祭酒底牌尽出，仍未留下江北岭，怪道要来尚书府呢。尚书府是什么意思？尚书府绝对与陛下一个立场，而尚书府有意瞒了自己这事，啊，想来陛下是想江北岭留在帝都的。谢莫如再问李宣，&ldo;朝廷是真心想北岭先生留下么？&rdo;李宣轻声，&ldo;陛下欲先生留帝都。&rdo;谢莫如凝神细想，&ldo;世间没有不能打动的人。&rdo;李宣长叹，&ldo;当年先帝在位，亲身延请，北岭先生犹执意归江州。&rdo;先帝都请不动，今上折戟，倒也情有可原。谢莫如望向李宣，问，&ldo;倘有一法，可使北岭先生留帝都，但恐怕他不会在朝中担任实职，可否？&rdo;李宣道，&ldo;陛下修前朝陵，老先生都不能允。要是妹妹真有法子，当真是为朝廷立一大功。&rdo;谢莫如笑，&ldo;我一介女流，要这功绩有什么用。今儿世子赶了个巧，倘你不与我说北岭先生的事，我也不能知道。这法子，我也只有五成把握，世子愿意一试便一试，更不必提起我。&rdo;李宣正色，&ldo;要是法子没用，不提妹妹也罢了。倘法子有用，我怎可独占此功？&rdo;谢莫如笑笑，&ldo;听说内阁有七位辅相，倘事有不决，七位相爷各有各有主意，不知陛下如何决断？又如豪门公府，都有幕僚军师，倘幕僚各有各的主意，不知主家如何取舍？世子觉着是贪我的功，殊不知倘是换个人，我纵使想到，怕也不会贸然开口。就是我这主意，有用还是没用，也是需世子取舍的。这是世子自己的决断。&rdo;李宣心性光明，仍是十分犹豫。谢莫如道，&ldo;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出的主意，更不愿更多的人注意我。&rdo;李宣道，&ldo;不瞒妹妹，也瞒不住你，我都觉着妹妹出的这法子不错。妹妹既有妙计，不若跟谢尚书说，谢尚书亦有雅量。&rdo;谢莫如笑，&ldo;我自世子这里知晓北岭先生之事，祖父自有雅量，当不会计较些许小事。&rdo;李宣又不傻，知谢莫如格外告诉他当是有其用意所在，终于点头，&ldo;好。&rdo;谢莫如给李宣出的主意非常简单，既不用修前朝陵也不用修前朝史，谢莫如只道，&ldo;我观史书，大凤王朝时，凤武皇帝修筑书楼供民间读书人借读，实乃千古功德，至今传为美谈。先帝登基为帝时都说，为帝当为凤武帝。如果陛下能仿凤武当年所为，修筑书楼的事定要交给个德高望众的大儒来做的好，问一问北岭先生，他可愿主持筑书楼之事？&rdo;李宣就怦然心动的带着这个主意回家，先跟他爹商量过，再进宫找他皇帝舅说。穆元帝父子两代在江北岭身上吃闭门羹，私下对李宣道，&ldo;此事暂不可张扬，你私下问一问江北岭，可愿意主持此事？&rdo;要不是他爹供过江北岭这个牌坊，穆元帝又听信宁祭酒信誓旦旦能留下江北岭的话，想给自己的执政生涯留下个礼贤下士的闪光点，真不至于搞到现在下不来台。前朝史也开修了，前朝皇陵也大略收拾了齐整，尼玛江北岭还要回老家。倘不是极端克制，穆元帝真要亲自送江北岭回&ldo;老家&rdo;了。当然，此&ldo;老家&rdo;非彼老家。如今外甥带来新主意，穆元帝不欲张扬，否则江老头儿再摇头，他这张龙脸就没处搁了，索性让外甥私下先把江老头儿问问，有了准信儿再说，省得再被打脸。毕竟，控制住想对一个打他们父子两代龙脸的老头儿下手什么的，真的挺难受的。所以说，装x也不是容易的事啊。穆元帝打发走李外甥，不想原因江北岭之事峰回路转，委实令人目瞪口呆。不过，修筑书楼的确是利民盛事，想一想前一个修筑书楼的皇帝获得何等盛誉，再想一想前一个主持修筑书楼的大儒获得何等赞誉，不少人都觉……我靠！江北岭果然不是吃素的啊！当然，以上是不少人的内心活动。譬如江北岭的朋友、家人、学生、仰慕者当然是另一种看法，这些人都觉……普天之下，除了咱们江大师，还有谁配主持筑书楼之事么？穆元帝命江北岭修筑书楼，江北岭领命。就这样，江北岭大儒留在帝都城。李宣也得了官儿，收拾收拾去宫里做侍卫了。胡太后听说外孙来宫里做官儿了，她老人家但凡有空就召外孙来慈安宫吃饭，还时不时着人给外孙子送水果点心啥的，搞得李宣满头黑线。李宣休沐时来谢家寻谢莫如说话，李宣来了，今日正巧是休沐日，谢尚书也在家，李宣是永安侯府的世子，便是谢尚书招待的他。李宣虽有身份，但谢尚书也是朝中重臣，李宣这一来就要见人家孙女，你就是侯府世子人家也得问一问原因啊。李宣笑，&ldo;我今日得闲，来瞧瞧莫如妹妹。莫如妹妹先时问我打听我家里一套书，我给莫如妹妹带来。&rdo;谢尚书也不好说，书我转交啥的，还是带李宣进了松柏院。谢太太正招待三老太太婆媳一大家子呢，谢莫如谢莫忧做陪。谢尚书先令丫环进去传话，谢莫如带李宣去了临水亭。李宣厚着脸皮来谢家，并不空手，还带了礼物，两匣珍珠两匣宝石一套家中藏书。李宣道，&ldo;我家里都是男人，没人用这些，妹妹拿着玩儿吧。书的话，妹妹抄一套，再还我。&rdo;谢莫如双手接过，&ldo;听文休法师说过你家里有这套藏书，前朝战乱，不想还有保存。&rdo;李宣道，&ldo;曾祖父离开前朝时，身上只带了紫玉青云与这套藏书。这书不算稀罕，在大凤朝时时常借人抄阅，因此书涉唐神仙，方没有刊印。大凤朝之后，前朝太祖皇帝不喜神鬼之说，庙观不知毁去多少，这书也没人借了。谁晓得前朝末帝笃信神仙术，祈愿长生，觊觎这两件东西，家祖无奈，方离开前朝。&rdo;&ldo;前朝末帝也算求仁得仁。&rdo;谢莫如笑笑，&ldo;自古帝王无神仙。&rdo;李宣祖上与唐神仙相关，对神仙一向敬重，并不认同谢莫如的说法，道，&ldo;黄帝生而神灵。&rdo;谢莫如道，&ldo;三皇五帝，皆与神灵相关，只是彼时尚未有文字记载，口口相传而已，有何为证？再或者，神灵的年代已经过去。也有可能，他们本身也只是凡人，离得远了，咱们从几千年后往前看，觉着都是神灵。&rdo;李宣从未听得此奇言，一时怔忡，&ldo;这怎么可能？&rdo;谢莫如眨眨眼，笑，&ldo;我一家之言。&rdo;李宣忍不住笑，&ldo;你就说自己瞎编就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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