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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esp;&esp;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esp;&esp;南乡子看着一脸忧心忡忡的小道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那小道童立刻凑上来道，“师祖，要去抓那邪修吗？”

&esp;&esp;南乡子摇了下头，抬起手将案上的东西收拾了，“我有意帮他化解心中怨恨，许他在紫来峰静心修炼，他既一意孤行，今后如何便是自己一人的造化了。”过了会儿，他才低声道，“可惜了。”

&esp;&esp;放鹿天。

&esp;&esp;孟长青也听见了那雷雨声，起身关了窗户，他倒是没想到别的地方去，他换个脑子也不敢想吕仙朝会在玄武道门入新境地，只当这是场雷阵雨。关上门窗前，他看了眼李道玄的屋子，瞧着并没有光亮，应该是已经歇下了。

&esp;&esp;孟长青关了窗户。

&esp;&esp;那场雷阵雨下了很久，孟长青做了个梦。自从修习幻术后，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梦了。他最开始修幻术，是因为看书上写，这术法可以入梦。这事还得从那场被他忘记过的误会说起，他与李道玄阴差阳错在一块后，他连夜地做噩梦，最终他为了摆脱噩梦开始修习幻术，后来李道玄消去了他的记忆，修习幻术的记忆却依旧留在他脑海中。

&esp;&esp;幻术不入流，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真正的幻术能够堪破人心，而世上最难堪破的，便是人心了。

&esp;&esp;孟长青是夜半从梦中惊醒的，满头都是冷汗，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他定了心神看向窗户，窗外雷雨还在下，时不时有闪电轰隆着劈开夜幕，把屋子里刷一下照亮。那光还有些刺眼。

&esp;&esp;孟长青坐在床上凝神半天，脸色有些难看。

&esp;&esp;他梦见了吴聆。

&esp;&esp;不是后来的吴聆，是一开始的吴聆，那个长白仙门光风霁月的掌教首徒。

&esp;&esp;都是些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事了，忽然之间全冲入了脑海，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缓过来后，头还是一阵阵发疼。隐隐约约能听见吴聆说话的声音在耳边盘旋，低低地喊他“师弟”，他浑身都是冷汗。

&esp;&esp;他有些被梦魇住了，下一刻，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下眉心。

&esp;&esp;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怎么看都有种不祥的意味。

&esp;&esp;孟长青终于从床上起来，捞过了自己的道袍，才发现自己也没睡多久，顶多就半个时辰，外头雷雨貌似更大了，银杏林中刷刷一片。孟长青浑身都是未干的冷汗，他犹豫半晌，去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esp;&esp;他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刚醒来的那种恶寒感觉散了些，睡意也全没了。他起身出了屋子，一推开门，大雨冲刷着小院，溅出满地的水花，山林里静极了。

&esp;&esp;路过庭院的时候，他看向一个方向。

&esp;&esp;孟长青站在李道玄的屋子前，电闪雷鸣的，他忽然低头整理下了仪容，袖子领子全一一理好，然后他抬头看向没有一丝光的屋子。

&esp;&esp;抬起的手停在了那儿，他有些敲不下去。

&esp;&esp;这场景有些熟悉，小时候，他刚上山那会儿，特别想缠着李道玄，可李道玄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瞧着很难以接近，他怕自己招人烦，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着，有一年，正逢惊蛰，玄武打雷下雨，他放学回来，半路上躲树下避雨，一道粗直的紫色雷电劈了下来，他跟个傻子似的，眼睁睁地抬头看着，那是他

&esp;&esp;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电闪雷鸣，天地间全是轰鸣雷雨声，屋子里却意外的安稳宁静。

&esp;&esp;有很低的声音响起来，一开始是极力克制的，后来渐渐失了控，最终彻底失控到连成了一片，孟长青识海中空空荡荡，他像是往水中走，在往黑暗中沉，却被一只手捞住了。

&esp;&esp;他被揽入了一个散着水沉香味道的怀抱中，耳边所有的声音一刹那间消失不见。

&esp;&esp;次日清晨。

&esp;&esp;李道玄站在窗边看外头连天的雨幕。四百多年前，放鹿天原是座空山，当年修行时，师父问他，为何要挑在这座福泽枯竭的荒山上修行，玄武到处都是灵山，另外挑一座岂不是更好？他那时才十二岁，思索片刻，回师父道，“我喜欢。”师父闻声诧异了半晌，忽然放声笑了出来，从此再没跟之前似的旁敲侧击劝他另挑一座玄武灵山。

&esp;&esp;他在这荒山修道，一转眼就是四百多年，什么晦涩的道书都看了个遍，如今回想起来，才终于明白那三个字原来如此。

&esp;&esp;这世上的很多选择，无非是喜欢二字而已。

&esp;&esp;下一刻，他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看去，孟长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穿着身道服站在屏风旁不声不响地看着他，看上去是站了很久了。

&esp;&esp;孟长青确实站了有一会儿了，一觉醒来，第一念头是这雷雨竟然还在下，这一夜睡得真的好。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果然看见李道玄就在一墙之隔的屋子里站着，他走到李道玄身后，看了他大半天，李道玄明明开了灵识，竟是什么都没察觉，一双眼只是望着窗外那雷雨。

&esp;&esp;就在孟长青想走过去的时候，李道玄却忽然回过头来，孟长青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温和的眼。

&esp;&esp;两人都顿住了，场面一时竟是有些让人觉得尴尬，终于，孟长青先笑了下，低低地喊了声“师父。”

&esp;&esp;李道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那笑似乎有感染力似的，看得他也缓缓露出个极轻的笑。

&esp;&esp;孟长青似乎有些紧张，走了上来，好奇李道玄刚刚在窗前看什么，李道玄却没再看窗外了，他看着往窗外看去的孟长青。下一刻，他看见孟长青忽然扭头看向身旁的他，一双眼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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