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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处身影一闪而逝,来不及随之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被他一把朝窗外斜扯了出去!“轰——!!”一声巨响,伴着紧跟而来一股巨大的冲击,身后那个不大的旅舍突然之间爆炸了,就在两人的身影从窗内前后翻出不到半秒的瞬间。身形借着那股冲击力朝前两个弹跳,趁势甩开影牢握着她的手,在他还未起身前一个纵身窜上对面一辆停在超市门口的卡车顶。超市的门被气浪震碎了,警铃连同附近汽车的防盗装置迅速在整条街上歇斯底里尖啸成一片。“不是我。”目光盯着一辆由远至近的机车时,耳边听到影的话音。她没有看他,手里捏着那只冰冷的面具,雪白色床单在四周热浪的肆虐下抖得张扬。“把它给我,否则你会有麻烦。”继续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同他的目光一样的平静。只是后面的话很快被头顶呼啸而起的直升机轰鸣声所吞没,随着又一声爆炸在房子里炸响,一束强光倏地从机身上射下,雪刃般自两人中间直直割开。强光过后,车顶上已不见了颜的身影。直升机蓦地升高。影的眼睛微微眯起。瞥见几道身影从旁无声掠过,闪身,他迅速隐入周围嘈杂惊恐的人群。直升机很快盘旋着离去,而整条街随即陷入一片毫无管制的混乱。火光连着灯光,惊叫连着哭泣,不多会儿,不大的街道上已被争先恐后从大小楼道中蜂拥而出的人群所挤满,甚至连消防车都开不进来。驱车疾驶在大桥上,横跨底格里斯河的大桥。车是借来的,就在那少年一脸迷糊从街口出驶进来的那片刻工夫。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候,目光里还跳动着旅馆楼顶那把耀眼的火。视线扫向手里的面具。从开始到现在,它在自己手指中的温度始终是冷冷的,就像它那双幽深空洞的眼眶,直楞楞对着自己的方向,冰冷而安静。四周此时很安静。刚才头顶还能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如影随形,这会儿,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如影随形……他曾说过,他是随着她的形而走动的影。那只是曾经。风扑打在脸上,萧然急促。回过神的时候发觉前面的路很暗,一种无法形容的暗。她不自禁方慢了车速。桥上有灯,机车头上也有灯,但那些白色的光芒却始终无法刺破那一点混沌,就在桥和水面连接在一起那一小点尽头。整个桥面并不长,颜在白天曾经见过,可现在觉得它很长。从她脚下的位置到桥头,有那么一瞬,感觉它似乎不是横跨一条河,而是横跨着一整个海峡。错觉?四周的空气有点粘腻,也许吞吐着底格里斯河的气息,湿润的,带着某种植物的味道。芦苇荡……她熄了火,在那片连着四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芦苇荡,从远处模糊的黑暗中隐隐摇曳显现出来的瞬间。跨河大桥上怎么会有芦苇荡。手突然发出一阵微微的颤抖,那只古老的面具在指间抖动,像被夜风吹得无法抑制的哆嗦。青铜的表面被桥灯折射出一种惨白的色泽,一瞬间的流光,从面具表面一掠划过那双空洞的眼眶。星光一点,那眸子似乎活了,在颜专注于它的漆黑的时候。却很快,星光折转成一束剧烈的强光。头顶轰然响起螺旋桨割破空气的嘈杂,芦苇荡消失了,她看到了桥的彼端,那些桥灯银白的光线把它照得很清晰。猛踩离合器,一排子弹在身后划出一片整齐的青烟,机车已卷着尾烟箭般射向桥头延伸向公路的路面。突然眼前再次一片混沌。卒不及防的变故,枪声和螺旋桨轰鸣还在耳边回荡,眼前骤然压下的漆黑像团浓稠的胶般将颜和她的机车团团围困。车熄火了,不是因为她。眼前再次摇曳出芦苇荡轻柔的飘絮,近在眼前,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植物随风横扫在自己脸上那种短促的冰冷和柔软。周围的声音一瞬间被抽空了,就像这几天每晚在梦里时一样,寂静,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手突然变得很烫。面具再次颤抖起来,粘着她的指,将它身上每一寸散发出来的灼热源源不断输入她的肌肤。这不是幻觉。抬手试图把面具甩掉,手指却似乎胶合在了车把手上,纹丝不动。突然从手指到四肢,这身体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愕然……“轰!”车身一震。紧接而来一团浓烈的烫,在机车不受任何控制朝着前方芦苇荡内猛冲过去的刹那,陡然间铺天盖地将她完全吞没!水泥路到芦苇荡,感觉像是冲破了一层粘滑的胶质。黑暗到光明的交替亦只是那么瞬间的事情,突然间眼前就亮了,在手脚恢复了感觉,而包围在自己身周那团燃烧般的烫紧跟着消失的时候。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颜跌倒在一片松软的土地上,确切的说,是从半空一个冲刺,然后不借任何方式非常直接和笨拙地跌落到了这块地上。因为那个一秒不到的瞬间,根本来不及给她的大脑以任何反应的缓存。周围依旧是热的,虽然那种热不是之前包围着自己的烫。浓烈的焦臭味,搀杂着一些尖锐的哀号,在周围呼啸的风声中猎猎回旋。她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抬起头,随即怔住。眼前一片火海。混沌的黑暗后交替出来的光明竟然是一片燎原的火海,熊熊烈烟,团卷着黑烟直冲上夜空,硬是把一片漆黑的天映出半边暗红色的光彩。无数建筑在那片火海里坍塌,凌乱的身影,呼啸而过的声音……“救我!!!”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子突然间从她正前方的火堆中直冲而出,半裸着身体朝她伸出一只手,却在转瞬一声不吭跌倒在地上。女子后背一支箭,三分之二的部位透进了她的身体,尾翎因着射速带出的冲击还在微微晃动。颜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她的尸体,再望向面前这场大火。火焰深处一支骑兵在金红色光芒下缓缓前行,穿梭在那些妖娆的火光和周围混乱的脚步和尖叫声中,安静得像是一排送葬的幽灵。那是些真正的骑兵,高大的烈马上坐着的,穿着金属铠甲的身影。直到接近颜的面前,冲天火柱忽然猛地攒动了一下,继而散了开来。漫天火星下显出一人一骑,从那支队伍中径自走出,朝着她的方向慢慢过来。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不断有惊慌失措的身影从身旁奔过,或倒地,或跑得不知所踪,她无暇去管顾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顶着那股恐慌的人潮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她直直看着那道不断朝自己走近的淡定身影。那匹马是漆黑色的,四只雪白色的蹄映着火光闪烁出同火一样的色泽,一路前行,就像乌云踏着烈火在风里静静漂移。马背上的人同样一身黑,黑色的铠甲,宽阔的肩膀上斜搭着条艳红色的披风。浓烈的黑,嚣张的红,只一头长发是纯白的,雪一样温柔四散着,不沾染一点瑕疵的干净。他朝颜慢慢靠近,从火焰中。安静中的张扬,他全身席卷着一种她所熟悉的气息。死亡的气息。更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一切她想看清的东西。然后,脑中一片空白。妖娆的火光妖娆着他在马背上英挺的身影,抬头一瞬,被热浪掀起的银发下一张闪着暗光的面具。妖王的面具。蜜浆在坩埚里咕嘟嘟滚着泡沫。蜜是从镇子外每天运来的,一大罐一大罐,和一些胶质的东西一起丢在坩埚里熬,守着它香气从锅里化开,和那些胶质的的东西粘和在一起,在锅子里满吞吞打着转,是苏苏每天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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