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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太子佩玉?”直到这时,座上始终沉默不语的祁诩天才往连朔看去,半阖着的鹰眸内不知是好奇还是兴味,几分难辨的笑意让连朔被那眼神一扫,顿时神色一僵。无由的有些紧张,连朔按下心中的不安,动了动唇,深吸了一口气才挤出了一丝笑容,“见过,只是不知那是不是太子佩玉,只因怀着那物的,并不是苍赫之人。”似乎怕他人不信,连朔说完了这句话,带着些回忆的神情,继续说道:“曾经身在苍赫,也是听说过的,太子佩玉的形状颜色,那样的物件,确实同我见的差不多。”看来那佩玉被连朔取去,不只是想要他因丢失了太子佩玉受责罚那么简单,还有其他的戏码……看着此时的连朔,想起当年,祁溟月不禁感叹,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便是眼前的这般了,不知父皇看的是否还合意,扬起了几分笑意,为祁诩天案上的酒盏内又添了些酒,一侧首便瞧见一双同样含笑的眼眸,“父皇未有叫人查探他近日究竟做了些什么,溟儿可要同我猜上一猜?看谁料的准确。”听到耳边的轻语,祁溟月扬起了眉,“父皇不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来,若是无法收拾,便麻烦了。”口中这么说着,他的脸上却并未显露半点担忧。两人的耳语虽说没有任何人听见,但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却是人人见得的,大臣们望着连朔站在当场,眼中都露出了嘲笑的神色。被那些眼神包围着,连朔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再言,殿外传来的一声通报,让他眼中露出了喜色。“沁羽来迟了。”通报之后,伴着一阵铃铛的轻响,淡淡的语声由远至近,沁羽一身五彩锦衣,层层轻软的布料交叠,随意的穿在身上,长至足踝的衣袍之下,那串红色的铃铛分外显眼。此时,他却是未着鞋袜,一双赤足踩在地上,与那身看似还未穿戴整齐的衣袍并在一处瞧了,倒显得很是和衬,一步步踏来,随着他的接近,所有人都被那五彩的颜色之上的一抹翠玉给引住了目光。“那是太子佩玉!”有人低喊了一声,顿时让所有人都把心给提了起来,仔细看去,那颜色那形状,确实是太子的佩玉。太子随身所带之物,怎会到了莲彤使臣沁羽的身上?一时间,不少人都想了起来,先前便有传言,太子偏好男子,沁羽住在太子寝宫之内,得了他的允许,并未同先前那些男女一起迁出,这么些日子以来,若是太子对他有意,两人有些什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才有人露出了暧昧的眼神,不断往祁溟月与沁羽身上打量,便又听掌管着礼仪祭祀之事的大臣低声说道:“不对呀,看那红铃,分明是莲彤祭祀之物,只有长老院地位至高之人才可取用,那沁羽岂不是……”随着逐渐轻弱下去的语声,殿内气氛霎时紧绷到了极点,莲彤不像苍赫曾有国师,都是由圣女祈福祭祀,而圣女由皇族血脉中选出,自小培养,教养圣女的便是长老院,能在其中的都是皇族身份崇高之人。眼前的莲彤使臣原本说是圣女的兄长,身负皇族血脉那也是众人都知道的事,但眼下,听那位大臣这么说,沁羽岂非不只是莲彤皇族之人,更是可左右莲彤内政的长老之一,甚至可能身份还不低。这其中所含之意立时便不一样了。若是太子同他有些什么,便不只是两人之事,而成了两国的大事!加之太子佩玉又到了沁羽手中……大臣们脸色各异,连朔却扬起笑脸,“方才我曾说见过太子佩玉,便是在他的身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看来却是很像的,不知沁羽何处得来的?”“有人无意落在沁羽的床上,像是忘记带走了。”沁羽低头拿起了那枚佩玉,答的随意,抬起头,像是这才听见了有人说破了他的身份,有些惊讶的晃了晃足间的红铛,上扬的眉宇又挑起了几分,“沁羽未曾言明过自己的身份吗?”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他的话却让众位大臣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几变。他不说落在别处,说的却是落在他的床上?!这话中之意岂不是……祁溟月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在他身旁,祁诩天也放下了手中的筷箸,唇边缓缓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弧度。设计连朔环顾众人的神色,颇有几分得意的垂下了眼眸,沁羽的身份他也有些意外,但这个意外对他的行事却是大有好处的,看来今日,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了……“落在了床上?”抬起眼往座上之人望去,连朔对着那抹白色身影意有所指的轻笑了几声,“方才我还说呢,兴许是落在美人榻上了,这会儿看来,果真是被我料中了啊,太子殿下不愿明说,先前是连朔问的多余了,向太子殿下赔罪。”恭敬无比的冲着祁溟月躬身行礼,此时他的这一礼,倒更像是暧昧的取笑,只有上扬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角度露出了几丝快意和得色。听连朔这么说,大臣们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沉了一沉,本就不赞成太子与莲彤联姻,这莲彤使臣久居于韶华殿也让众人有些担心,眼下若真不幸被连朔言中,太子当真与沁羽有了些什么,便不是可随意略过当做不曾发生的。沁羽假若只是普通皇族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长老的身份,一旦与太子有了些说不清的关系,以他的身份,苍赫岂不是要迎莲彤长老为太子妃?!“为何都这么看着我,沁羽可是说错些什么了?”沁羽站在殿中,还未坐下,见所有人都注目而视,像是有些疑惑,“这佩玉可是十分重要的物件?”连朔指着沁羽腰间的佩玉摇了摇头,“这可是苍赫太子的佩玉,是件了不得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佩带的。”说到太子佩玉之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祁溟月瞧了过去。任他再如何掩饰,祁溟月也不会忽略连朔眼底的神色,轻笑着,他蹙起的眉宇渐渐松了开,也不否认,缓缓颔首,“不错,那是太子佩玉,正是溟月丢失的那一枚。”说着这句话,他的目光投到了沁羽的身上,带着些淡漠之色的眉眼微微上扬,除却显露在众人眼前的疑惑,此刻朝他望来的眼中,分明还透着些古怪的笑意。虽说这佩玉正是太子的,众人也都知道,但听了太子亲口承认,仍是让群臣一阵哗然。“莫非真是太子落在沁羽那里的?”“太子殿下和沁羽……”“嘘,太子可还没承认这回事呢,谁知道是不是沁羽给偷去的?”“那是系在腰上的物件,除非给解下了,何人能轻易取走……”大臣们的各种猜疑虽然说的并不大声,但低低的议论仍是让座上身着玄衣之人发出了一声冷哼,在一片嘈杂的赤熙殿内,只那轻轻的一声,所有人都被忽然而至的压迫感给慑的说不出话来,君心难测,他们早就习惯了随时注意着陛下的反应,方才那声冷哼虽轻,却似乎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又传到了心里头似的,如雷霆般的让人心惊。原本在议论此事的都倏然一震,不敢开口再言,霎那间,赤熙殿内竟是静的落针可闻,群臣不语,但一双双眼都偷偷往上瞧去,座上的君王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了几分,噙着些难辨的笑意,那君临天下般无人可敌的威仪仍让人有些骇然,略微倾斜了几分,往椅后倾倒的身影看来却是随意悠闲的很,“既然有人得了溟儿丢失的佩玉,看来朕也得问问了,那枚佩玉是如何来的,落在床上,又是何种的落法?莫非是有人自爱解衣之时落下的?那人,又是谁?”靠在椅上,祁诩天随手拂了拂祁溟月身后的发丝,目光漫不经心的往沁羽身上掠去,含着些好奇的语声轻柔至极,在静默的赤熙殿内悠然响起,但被那眼神注视的沁羽却在刹那间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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