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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科兹低吼起来,跪姿转变成更重的跌倒,他躺在冰冷的甲板上,抽搐不已。
“闭嘴,闭嘴!伱根本就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他的眼皮颤抖着,几乎抬不起头来,口水夹杂着血丝从他满是铁锈味的口腔中飞溅而出。
他的肌肉痉挛了,它们绷紧又放松,使他刚刚对自己制造出的伤口里喷出了更多的血液。薄雾逸散,他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惊恐地大笑,狂乱地呼唤,四肢在他自己制造出的血泊中染成鲜红。
这可怕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当他从自己制造出的血泊中站起身时,他已经成了一个被鲜血遮蔽的枯瘦行尸。
他摇摇晃晃地甩了甩头,观察着四周,轻而易举地看穿了黑暗。疼痛残留,而他自己的思绪却漠然到无情。这种对立的状态让他自己分外享受。
带着疑虑,他开始审视这房间——他看见八面紧贴墙壁的旗帜,一张巨大的、有着明灭闪电于桌面上生息的铁桌,和三把不同尺寸的椅子。
地面上满是鲜血,想来是他自己干的,实际上,不仅如此,地面上到处都是他用手指留下的可怕痕迹,仿佛被人用钉耙毁坏过的田地一般杂乱。
血液的气味到处都是,康拉德·科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被扯掉或翻转的指甲。
他咕哝着坐下身,开始拔掉那些还残留在他手指上的指甲。至于已经结痂的,他便不再去管了。
它们总会自己好的,而他不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可怕,仿佛因大笑而窒息的死者脸上铁青僵硬的微笑。
做完这件事,他再度站起身,思绪终于逐渐归于平静。他不再感到疼痛了,理智重归于身体。
康拉德·科兹再度开始观察这间房间,半分钟后,他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就此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毫无疑问。夜幕号上不会有人敢于将如此早期的连队旗帜悬挂在他们的房间之中,而且,就算敢,那些罪犯与渣滓也不可能以正面的态度去面对这八面旗帜。
我的军团里没有好人——康拉德·科兹又笑了——是的,没有好人,我的军团里全是罪犯,全是人渣,全是
不,不对,等等。
这里到底是哪里?
苍白而污浊的怪物皱起眉:我之前又在哪里?
他开始回想,一些连续的碎片闪过他的脑海,而它们不是他的幻象。它们是货真价实曾经存在过的东西。
他看见一座血肉的雕像,双眼泣血,血顺着白骨与被贴上去的残破肉片滑落。这雕像上满是咀嚼和撕咬的痕迹,这很正常,因为这是康拉德·科兹亲手所做。
他以他的手与他的牙齿做出了这座雕像,帝皇的雕像。他曾在某个地方对这雕像说话,做最后的告解,最后的辩白
然后呢?
他茫然地捂住额头——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继续回想,撕裂般的痛楚在这一刻涌上大脑,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在疼痛之中,他甚至想要无视那极其明显的大门滑开的声音。
康拉德·科兹保持着痛苦,试图无视,然而他的本能并不允许——他那属于怪物的本能催促着他凶狠地转过了身,看向了那个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人。
他发誓,如果这是他的那些罪犯儿子中的一个,他必定会折断这胆大妄为者的骨头
但他没有,他愣住了。
走进来的人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可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人。
不是赛维塔,不是沈,不是塔罗斯,不是这些还侥幸存有信念的人,亦不是那些彻头彻尾的人渣。
走进来的人是一个巨人,眼眸漆黑,皮肤惨白,和所有诺斯特拉莫人一样。但问题就在这里,他的子嗣中不可能有人如此高大。
而他甚至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康拉德·科兹嘶嘶作响地问,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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