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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esp;&esp;——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

&esp;&esp;可他却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esp;&esp;他神色黯然，皎皎却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再多的事到了她面前，也不足为惧。“余连公公会到明华殿传话给我，是你吩咐的？他是你的人？”

&esp;&esp;徐空月如今的势力几乎遍布宫中，皎皎会有此猜想也不奇怪。

&esp;&esp;但徐空月却摇了摇头，“余连公公并非我的人。只不过我曾在先帝跟前为他说过情，所以他一直心怀感激罢了。”当时的余连还未得曹公公器重，不甚将先帝所喜爱的砚台打落在地，还摔破了一角。先帝本要重罚余连，是徐空月在先帝面前说了几句情，才免去了余连受杖责。

&esp;&esp;自此之后，余连便对他心怀感激，很多事上都对他出手相助。只是他身份敏感，徐空月遇事并不会主动寻求他的帮助。

&esp;&esp;但昨日情况紧急，徐空月别无办法，只能劳烦余连向她报信。

&esp;&esp;皎皎却蓦地想到一件事，“兴安说，当初我从宫墙上跳下，尚有一口气息，是余连发觉后，让他冒死前去找到皇祖母。既然余连是你的人，我未死之事，你是不是一早便知情？”

&esp;&esp;她所说种种却是徐空月多日噩梦，他微微别过脸去，“那时我神志有些不清，过了许久之后，余连才找到机会将此事告知于我，但我也仅仅知道你尚存人世，对你之后的情况并不清楚。”

&esp;&esp;也是从那时起，他坚定了自己要活下来的想法。他固然可以以死谢罪，但人只有活下来，才能对曾经犯下的错，弥补与改过。

&esp;&esp;皎皎微微抿着唇，许久之后才道：“我不喜欢欠着别人，尤其是你。今日你帮了我，倘若有需要我去做的事，你可以直说。”她这样冷漠的态度是徐空月一早便知晓的，但亲耳听来，心仍是被刺痛不已。

&esp;&esp;他无比艰涩地说道：“我帮你，并不是为了求什么回报……”

&esp;&esp;“可是我并不想欠你什么。”皎皎道：“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还有着无法忘却的仇恨。”

&esp;&esp;这是徐空月曾对皎皎说出的话，如今却如同一把利刃，被她回刺向了自己。

&esp;&esp;徐空月觉得心口破的那个口子不管经历多长时间，都无法缝合。明明没有风，可那道口子却仍是灌进不少凉风，吹得他遍体生凉。

&esp;&esp;茶已经凉透，皎皎将面前的那盏茶倒掉，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氤氲的水汽升腾而起，模糊了她的面容。

&esp;&esp;徐空月蓦地想起，皎皎从前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嬉笑怒骂，生动极了。而不是如今这幅沉稳端庄的模样，虽然较之从前更似大家闺秀，但也失去了原本的灿烂鲜活。

&esp;&esp;而她本不该是这样的。

&esp;&esp;在皎皎为自己倒了犹恐相逢是梦中

&esp;&esp;“从前那块匾额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徐空月的声音在一旁低低响起，皎皎竟听出了深深懊悔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门头上的匾额上，眉眼之间溢满淡淡的愁绪与哀伤。“只能重新写了一块。”

&esp;&esp;可他懊悔与哀伤并不曾打动皎皎，她只是神色淡漠的垂下目光，淡淡道：“是吗？”

&esp;&esp;徐空月以为她至少会说“往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可她只是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便将他所有的悔恨哀伤全盘否定了。

&esp;&esp;他说不出一刹那心头的感受，只觉得往日空荡荡的心头上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esp;&esp;跨过门槛，皎皎才发现如今这个所谓的“琼花院”，竟是徐空月从前住的清苑。除了门口稍有改变之后，其余的地方与从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esp;&esp;她并不想做什么“故地重游”的傻事，于是停下脚步，看着徐空月，“你所谓的‘琼花院’，就是这里？”

&esp;&esp;她的眼神很是淡漠，乍一看十分平静。然而细究之下，却能看出一丝淡淡的厌恶。徐空月微微别过脸，像是不忍再看她眼中刻意的冷淡与厌恶一般。“我将清苑与琼花院同徐府分隔开了，如今回琼花院，只能从清苑路过。”

&esp;&esp;皎皎再没说什么，朝着琼花院的方向走去。

&esp;&esp;她在这里待过整整三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那样熟悉。因而她轻而易举找到了通往琼花院的那条路。

&esp;&esp;曾经她在琼花院外载种了很多花草，努力将其打造成一个温馨的“家”，只可惜再华丽的装饰都等不来“家”的另一个主人。反而是如今她不再想着要那个所谓的“家”，竟与她从前最期盼的人，回到这个地方。

&esp;&esp;她在琼花院的门口停下。

&esp;&esp;门楣上的匾额早已被她摘下，如今空荡荡的，却不显落败与荒凉。她推门而入，才发现里面竟然与她离开之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esp;&esp;只是依旧冷冷清清的，不见任何人烟。

&esp;&esp;从前待在这里的时候，她其实从来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即便是她曾经在这里伤心过，默默垂泪过，但当时却并不觉得待在这里的日子有多难熬。

&esp;&esp;可如今再次置身于这里，才发现从前的自己竟然那样傻。

&esp;&esp;她是南嘉长公主与定国公的掌上明珠，即便在皇宫也能横行霸道，却被困在这个小小的琼花院，忍受无边的寂寞与悲苦。

&esp;&esp;都说往事如烟，该风轻云淡，可她只要回想起来当年的备受冷落，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esp;&esp;她不知在门口的位置站了多久，身侧落后一步的徐空月却始终没有出声催促。许久之后，她才抬起脚步，朝着院子里踏了一步。

&esp;&esp;琼花院还是从前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仍然停留在她住在这里的时光，几年的光阴不过是黄粱一梦，醒来万物还是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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