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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娥勉强一笑,点了点头也算是示意,嘴里道:“我有要事想与父皇说,倒是有劳公公通融了。”
黄顺瞧了眼郑娥神色,心里琢磨了一下,倒也没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引了郑娥入内,又小心的合门退了出去。
皇帝原还想要拿着那封信打趣郑娥和萧明钰这对小夫妻一番,回头看见郑娥这般的神情,也不由得微微一顿,蹙眉道:“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又有些犹疑,“可是谁欺负你了?”
郑娥瞧见了皇帝,心头那些因为担忧萧明钰安慰而生出的惶恐不安倒是去了些。她连忙摇头,小声道:“没有这事,就是……”她这会儿倒是有些难为情了,“送信的人倒是把我和父皇的信给送错了。”
皇帝蹙着的眉头倒是稍稍松开了一些,眸光一动,倒是笑着应了一句:“朕猜着也是这么一回事……”想起信中萧明钰写的那些话,他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郎成日里板着一张脸,倒是没成想,他竟还能写出那么肉麻的话来。便是朕这个做父皇的,都还是脱了阿娥你的福,头一回知道他这本事呢……”
郑娥越发不好意思了,小声嗔怪道:“父皇你怎么还看四哥哥写给我的信啊?”
皇帝半点也不觉的自己需要不好意思:信都送到他手上了,不看又怎么知道这事写给谁的?再说了,看到一半又不看,那可得把自己都给好奇死了!于是,皇帝便负手于后,半点也不心虚的反问了郑娥一句:“难不成,四郎写给朕的信你没看?”
她还真看了!
郑娥哽了一下,面颊微微泛红,随即她立刻就想起了正事,连忙把自己才藏到袖中的信递去给皇帝,嘴里道:“对了,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这是四哥哥写给父皇您的信,您且看看……”她提起这个,仍旧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四哥哥他也不知怎么想的,那样重要的事情,居然还要瞒着我!”再说下去,她都忍不住要吃皇帝这个做公公的醋了。
皇帝自是一眼就看出了郑娥微妙的情绪,略一顿便抬手接了那封信,极认真的看了起来,看到一半他的面色也沉了下去,若是萧明钰在他跟前他都要忍不住骂他一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送他过去是为了什么?!到底知不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皇帝当初与萧明钰虽是谈论过北疆之事,口上也说得很是厉害,仿佛北疆之行危机重重,这才把萧明钰给丢了出去。可他心里头却清楚得很:自己是打算拿这个来给萧明钰铺路。等萧明钰平定北疆,依着他嫡子的身份,再立储自是名正言顺,无人可置喙。所以,皇帝才叫了苏淮真去给萧明钰压阵——那到底是他心中早已订下的储君,哪里能够叫他真出了事?
只是,便是皇帝都没有想到苏淮真和萧明钰的胆子竟也这般大,还敢瞒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话虽如此,初时的气恼过后,皇帝很快便又回过神来,隐约生出一丝作为父亲的欣慰与自豪——为人父亲的,虽总是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孩子,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够脱离自己羽翼的保护,真正的长大。
故而,即便是皇帝也忍不住生出一丝隐秘的自豪来:到底是朕的儿子。
郑娥见皇帝拿着信不出声,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父皇,你说这怎么办啊?”都急死人了,父皇怎么还拿着信不出声。
皇帝微沉的面色却渐渐和缓过来,他一手拿着性子,另一只手却忍不住抬了起来,轻轻的抚了抚郑娥的肩头,清俊的面上竟是微微笑出声来:“怎么,你担心四郎?”
郑娥瞪圆了眼睛,一双乌溜溜的黑眸就像是两丸黑水银,又黑又亮。她嘟着嘴,气哼哼的:“难不成父皇你就不担心四哥哥?!”这都是什么爹啊?
皇帝倒是十分从容的点了点头:“自然是担心的。只是算着时日,说不得四郎都已经对上阿史那思归了。说不好连胜负都已经分出来了,我们这些人到底远在千里之外,再如何的担心又有什么用?”
郑娥一怔,倒是说不出话来,只小声道:“那,那父皇你觉得这场战谁会赢?”她只在小时候见过阿史那思归几次,隐约记得对方长得不错,颇为英挺。只不过后来经过长宁公主那件事,又听说了许多北疆风云变动,心里头不免对阿史那思归这个幕后搅动风云的黑手生出许多忌惮来。
皇帝眉梢微微抬了起来,眸光清亮犹如一泓利剑,隐约可见内中的凌厉锋芒。他的手还按在郑娥的肩头,语调上扬,倒是不由的笑出声来:“怎么,不相信四郎?”他略一顿,倒是安慰了郑娥一句,“四郎既是下定决心去做那事,肯定也是有些把握的——他心里头那样惦记你和孩子,哪有不挣命回来的道理?”
郑娥面色稍缓,也觉得该多给自家夫君一些信心才对,咬了咬唇,倒是没出声。
皇帝做爹的难免还要给自己儿子擦屁股,替他说了几句好话:“说起来,四郎此回不告诉你这事,肯定也是怕你担心。你还怀着孕呢,揣着这么一桩心事等消息,身子哪里禁得住?他便是不心疼你,也得心疼孩子啊。”他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小时候哄着小郑娥那般捏了捏她的鼻子,逗她道,“看你现在这眉头皱的,都能夹苍蝇了。”
郑娥到底忍不住,扑哧一声跟着笑了出来,颊边梨涡跟着一显。
皇帝见她笑出来了,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郑娥心头的那口气算是出了小半。他想了想,倒是不必郑娥来催,自个儿便把先前放在案头的那封信给递了出去,嘴里道:“对了,这是四郎写给你的信,你且看看吧……”
郑娥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萧明钰那德行,她便是猜也能猜到他会写些什么。结果这信居然就到了皇帝的手上!更何况,郑娥原就面薄,这般一想,脸刷的一声就全红了。
皇帝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其实,朕也就只是看了那么几眼。”
郑娥也只得这般自欺欺人的信了皇帝的鬼话,她满面羞赧的接过信,颇有些忐忑的垂头看了起来。往日里她与萧明钰在信中总有颇多的甜言蜜语,看在眼里自然是眼甜加心甜。可如今见着里头那些“露骨”的词句,即便是郑娥的耳根都有些发烫了——简直,简直是丢脸丢到皇帝跟前了。
只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无声的把信看完了便道:“那,那父皇你还有什么事没有?”这会儿冷静下来,真的是觉得好丢人哦,丢人丢的她都想要赶紧走了。
皇帝倒是很喜欢看郑娥这满脸羞红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拦住了人:“要不,还是留下陪朕一起用晚膳吧……”说着,便又故意叹了一口气,抬眼去看郑娥,“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府上不出门,朕也不好总叫你入宫,说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今日难得来甘露殿一趟,难不成真想拿了信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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