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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一章 鬼话连篇（第1页）

这个小小的铙饼铺是由三间门面房子改造而成的，分为左、右两大间。左边的这间面积稍大，大约有二十平方米，横七竖八地随意摆放着几张看上去风格并不统一的简易桌子，桌子旁再摆上几只东挪西凑的椅子或板凳，权且当做供食客们使用的餐桌和餐椅了，十分的简陋。尽管这个餐厅是如此的简陋，但每天早上来吃早餐的人还是很多，来得迟了的就只能站着吃或买了回家去吃。到了夏天，甚至还要铺子外面搭起一个棚子，再加上几张桌子，生意非常的好。右边的那个大间是操作间，稍小，十几平方米的样子，有烤炉和电动和面机，墙角处还堆放着面粉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显得拥挤不堪。而那个砖砌的烤炉看上去更是有些年头了，经年的烟熏火燎，又老又土又黑。烤炉里的炭火正旺，倒扣着的那只铸铁大锅也不知传了多少代了，有火苗从烧裂的缝隙里踪出来，将空气舔得炽热无比，小小的空间如同蒸笼一般。

“哎呀，马师傅，你这屋里最近怎么有一股子烤肉的味道呀！你可真行，烤烧饼都能烤出烧肉味了！”

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是位热客，姓吕，与铺子的主人打着哈哈。

其实，这种味道我也闻到了，乍一闻是烤肉味，再一细品，比烤肉的味道更浓，怪怪的，更像是烧了一只大皮鞋，闻久了甚至有些隐隐的恶心。只是，因为和马师傅并不太熟，影响人家生意的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吧。

“哈哈，好你个老驴子，烤什么肉呀，是烧你的皮子了吧。我告诉你吧，我儿媳妇最近总在这屋里收拾羊下水，可能是有些肉渣子被我塞进烤炉里了，哈哈哈。”

马师傅向着老吕头大声地笑骂着，顺便还向食客们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真够精明的。

马师傅长得挺魁梧的，六十来岁，性格很豪放。此时，他正穿着大裤裆和大背心，汗流浃背地忙活着，肩膀上搭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和面机的旁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一个同样有些年头的大搪瓷缸子，斑斑驳驳的，结了黑黑的茶渍。

在餐厅和操作间之间，砌着一堵墙，开了门口和窗口，门口是进出操作间的，窗口是买卖烧饼和羊杂汤、豆浆或是豆腐脑的。老马的媳妇儿总是站在窗口里，招待着来往的食客，不时地还要走出来，收拾一下餐桌上使用过的碗和盘子。

老马的媳妇儿个子不高，矮胖，但不丑，动作干净利索，属于那种“一白遮百丑”类型的，天生的一张笑脸。她和老马有一个儿子，三十来岁，不受说话，偶尔会来铺子里转上一圈，打打下手帮帮忙。老马的儿媳妇只是在铺子开门前忙活一会儿，帮着公公和婆婆和好面，再把烤炉点着了，一天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昨天的晚餐又没有吃成，还折腾了整整一宿，我真的饿了，所以打算在早餐时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改豆腐脑为羊杂，豆腐脑一块钱一碗，羊杂分大小碗，大碗十二，小碗八块。

“给我来一小碗羊杂和两个烧饼。”

我朝着站在窗口里的老马媳妇儿笑了笑，说着，递过去十二块钱，这里的烧饼比别的地方贵五毛钱，但个儿大，有两个足够吃饱了。

“钱正好！烧饼还要再等五分钟，还没出锅。”

她接过钱，麻利地数了数，说着，转身去端羊杂汤。趁着等烧饼的空当儿，我赶紧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先占上位子，再过一会儿就没地方了。

这时，邻桌的一阵对话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一个男的在宾馆里被杀了呀。”

一个故作神秘地说。

“啥？我咋没听说呢？咋回事儿呀。”

另一个正闲得蛋疼，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说上一上午的话题，非常的来劲儿。

“啊哟，啧啧，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呀！那个男的死得老奇怪了，说是，说是，哈哈哈，说是穿着一件什么女人的内衣死的，哈哈哈。”

“是呀，哈哈，这事儿可是怪有意思的，你再给我说说听吧。”

两个人越聊越兴奋。

“哎呀，你们说的那算什么呀，快去看看手机吧，那里面传的更玄乎。”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也加入了本次话题的大讨论之中，我循声抬头望去，正是老马。他刚刚烤完一炉烧饼，成就感十足，一边扯下肩膀上搭着的那条毛巾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一边端起那个大大的搪瓷缸子使劲儿地吸溜了一口浓茶，然后又将茶缸子重重地墩回到原处，这才又接着说——

“我儿子刚才给我看手机了，那里面的说法可是真够玄乎的，把我孩儿他妈吓得都不敢看了。”

“是呀，是呀，我都不敢看了。”

老马媳妇儿接过丈夫的话头，迎合着，夫唱妇随。

邻座的那二位在得到烧饼铺老板夫妇的肯定后，对这个问题更加的感兴趣了，聊得更加的来劲儿了——

“哎呀哎，我昨天一听到这事儿，我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那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事儿是这么回事儿，说的是呀……我就不告诉你。”

“哎呀，你说说吧，说说吧，你今天的烧饼钱我给你算了吧。”

“算了吧，我的烧饼钱已经先就自己掏了，你这个马后炮！”

……

这时，老马媳妇儿把羊杂汤和烧饼端了过来，我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喝着羊杂汤，再听着邻桌的免费相声，突然感觉生活还是挺有味道的。只是听到最后，没有得到一丁点儿需要的干货，老母猪吃沫沫，空欢喜一场。于是，只好取出手机，看上一眼，希望能得到如老马媳妇儿所说的那种“吓得不敢看”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刚一进到“朋友圈”，我立时就傻了眼，昨天晚上的那件凶杀案不知怎么的竟然已经被刷屏了，其中最吸粉的是三位高人的帖子，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转来的，简直是鬼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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